恍惚间,一青一玄两道身影从季如鸢身边掠过。
紧接着桎梏她的手臂一松,耳边骤然响起浣红碧环的哭叫求饶。
雪花扑簌簌打在脸上,季如鸢跌入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
乔沐泽迅速把自己的黛青色披风扒下来,披到她身上。
“去救乔汀汀……她在后面,”季如鸢从紧裹的披风中,伸出一根细瘦的手指,为桓烈指明方向,“在那边。”
桓烈一语不发地转过身,脸上神色堪称狠戾!
他脚不沾地飞奔在一尺深的雪地上,额发向后吹起,露出一双森然的灰蓝色眼睛。
后门处,一辆送菜的推车静静停在那里。
停下脚步揭开盖子时,桓烈手背紧紧绷起,竟然生出了些许惧意。
他深吸口气,望向菜筐里面。
奶团子团成一个卷,安然地躺在一堆大白菜上面,除开小脸蛋冻得通红,新上身的衣裳滚得脏兮兮以外,没有任何大碍。
一种宛若劫后余生的情绪,在心中不停跳动。
他探了探奶团子的鼻息,给她系好风帽的系带。
然后托住她两条胖藕似的手臂,像抱小婴儿那样把汀汀按在怀里,回到原处。
一来一去,不过短短三分钟。
乔沐泽守着脸色惨白的季如鸢,不敢随意挪动,准备等桓烈回来换班看守这两个歹人,他好到前面去叫上侍从,带个软和些的担架过来。
不远处,浣红和碧环被桓烈卸掉胳膊和膝盖关节,正躺在雪地里哀声翻滚。
见桓烈回来,两人瑟缩地挪到一边。
浣红又冷又疼,抢先开口道:“小世子,奴婢是浣红啊,你还记得吗?”
乔沐泽沉下脸,眼中是极其明显的厌恶:“记得。”早知一个小小的女使会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那时就不该只把人简单赶出去了事!
听见他说记得,浣红面色一喜,忙道:“小世子听奴婢解释,奴婢是被碧环胁迫的!”
“本来奴婢想劝碧环放过二小姐,可她怎么也不听,奴婢便只能假意听从她的安排,好找机会救出二小姐!”
两人的结盟本就不堪一击,大难当头,浣红想也不想便将碧环卖了。
碧环没料到她会把脏水全都泼到自己身上,当即尖声叫道:“放屁!你胡说八道。”
“我根本没见过二小姐几次,办法都是你想出来的,明明是你威胁我!”
两人都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彼此,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桓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狗咬狗,换了只左手抱住汀汀。
腾出的右手上,赫然多了一柄约莫五寸长的短刃。
利刃出鞘,映出一抹寒光。
浣红努力吞咽着口水,抖抖索索地想往后爬。
可惜她的膝关节被桓烈踩脱了臼,费尽力气也才爬出去半步。
“别,别杀我,啊——!”
刀刃挥下,一只断掌掉落在雪地里,血迹瞬间洇开。
浣红瞬间疼得昏死过去。
碧环吓得失声,脸上的惊恐放大到了极致。
抬头望去,桓烈脸上沾着的血点子被他随意抹开,宛如杀人如麻的阎罗,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等等,咳咳,”季如鸢突然虚弱地出声阻止,“先别动她。”
乔沐泽手忙脚乱地拽出中衣袖口,擦去她嘴角咳出的血迹:“你别急,慢慢说。”
桓烈挪开刀刃。
以为自己成功得救,碧环眼中爆发出希望。
她奋力滚到季如鸢身边,讨好地看着她:“小姐,碧环猪油蒙了心了,不该拿您的东西,您行行好,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季如鸢看着她,仿佛透过这个年轻的女孩,想到了前世那张脸。
她扪心自问,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俱没有做过对不起碧环的事。
但两辈子,碧环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她是我带来的女使,我想亲自处置她,可以吗?”季如鸢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乔沐泽抓住她冰凉的手腕,语气焦急:“你不会是想放了她吧?”
漂亮妹妹一看就很心软。
季如鸢眨眨眼:“怎么会呢,我是觉得让她就这样死掉,太轻松了。”
碧环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季如鸢。
“不,凭什么?我只是偷拿了一点银钱,凭什么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