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衍回绝了袁公公的好意,他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司少冉,黎清,南戎鸢,南戎槿……甚至是司岁岁,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好……
北玄烨瘫睡在大殿中央的地上,殿内的窗子全部大开,任凭那冷风吹进来,殿内和殿外的温度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雪罢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知衍那日,北海刚入冬就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当时时知衍身着一身玄色战袍,在茫茫北海之上,格外显眼。
时知衍生的偏冷,眉眼是冷的,唇边的笑意亦是冷的,天生锐利的眉眼,虽含煞气,生得却极出挑,高高骑于马上,夕阳余韵映着他容颜倒显出一种与世相隔的冷峻,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杀神……这是北玄烨对时知衍最初的印象,他当时以为,时知衍和他一样,对杀戮有着和旁人不一样感觉,那种感觉,会让他们着迷,甚至是沉醉于其中。
可后来,慢慢发现,时知衍他不是。
时知衍是一束光,误打误撞照进北玄烨阴暗的生命里。
北玄烨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一个见过光明的人,又怎么能再一次忍受黑暗呢?那只会比让他死了更加痛苦。”
“阿衍,我的阿衍!”
“你说过的,会永远陪着我的,你说的……”
……
袁公公走到昭阳殿殿外,求见北玄烨,却被殿外的禁军拦了下来。
“让咱家进去!有要事禀告陛下。”
禁军没有让袁公公进去,“公公,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咱家有要事,你们进去通禀一声啊!”
两个禁军相互看了一眼,拒绝道:“陛下说了,任何人不能入内,除了……时将军。”
袁公公眼看两个禁军没有让他进去的可能,直接冲着殿内喊道:
“老奴求见陛下!”
“老奴求见陛下!”
“陛下啊!时将军……早已病入骨髓了啊!”
“陛下,时将军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昭阳殿的窗子全部都打开着,周围又很安静,袁公公说的话北玄烨听得一清二楚。
“让袁公公进来。”北玄烨说道。
“是。”两个禁卫军这才让开,恭恭敬敬的向袁公公行了礼。
“公公请。”
袁公公一进门,北玄烨便开口问道:“阿衍他……生病了?”
“是。”
“什么病?腿疾吗?”北玄烨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不止腿疾……”袁公公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北玄烨措手不及。
“时将军在去南疆之前就已经得了痨症,不止忘记了很多事,有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
“刚刚老奴发现,时将军的伤口几乎无法愈合,血……止不住的流,应是血症。”
“什么?”
“你说什么?”
“血症?”
“不可能……不可能……阿衍……不会得病的。”
“我的阿衍百毒不侵,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弄错了……”
“不可能……”
北玄烨发了疯似的摇头否认着袁公公的话,他知道袁公公不会骗他,可他也不愿意相信时知衍快死了,任何一个,他都接受不了……
黎明将近,大殿外面传来时知衍的声音。
“忠义之心,早已不在是这个世道的珍品。”
“皇恩驱策,刀剑谋太平,血肉碰金戈。”
“谁,一身傲骨,忠君王,敬春秋,效天下。”
“咳——咳——”时知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又紧接着说道,没有注意到,司岁岁穿着一身华服敢来昭阳殿,还带着北司宴。
“刀剑南屈,死亦不折,为躬圣贤书。”
“盛世还在,谁躯若残烛,以飘摇微尘之身无惧舛途?”
“清风鼓袖,岁月正冠,谁以血肉筑梁,撑起半壁江山?”
“世人叹言,我于此道之造诣,争世,可夺天下,盛世,可守太平!”
一阵慷慨激昂之后,时知衍也终于跪到了大殿前,脸上不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罪臣时知衍,叩见陛下!”时知衍再次跪下行礼,左腿几乎完全是砸在地下,额头上的血并没有止住,只是冻住了罢了。
见殿内没有回应,时知衍再次喊道:“罪臣时知衍,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