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还是没有理会他,只是认认真真地感受着他脉搏中的起伏。
可袁慎却像是若有所思般,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望着眼前专注于为他把脉的崔姝。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又笑眯眯地开口,“其实我没事,不过就是摔了一下而已……”
他本意是不想让崔姝担心,可她却突然抬眸,截住了他的话,认认真真地发问道,“为什么不和蔡家计较?”
听到这话,袁慎眸光微闪,有些意外于她竟问得如此直白。
可她却依旧只是用那双素来冷清的黑眸注视着他,看不出情绪,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的雾气,将两人缠住。
她不是不清楚他的过往,亦明白他的顾忌,可她却依旧想听他的一个回答。
如果,他愿意的话。
很久,崔姝清瘦的脸上勉强带上了一丝浅笑,她突然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样的立场,面对眼前的人。
因为那或许,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我知道了。”她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大人脉象平和,也许……”
“我曾经,与蔡家女公子定下过一门亲事。”
他轻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可后来,霍不疑因犯下滔天大罪而被贬斥边关,他与程四娘子退了婚,我私心作祟,便去退了这门婚事。”
说到这里,袁慎看着她,垂落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声音慢慢沉了下去,“蔡家亦是名门望族,自是不肯受此委屈。自那以后,袁家与蔡家的关系便降至冰点。”
“幸好一年前,我得了一个机会,为蔡家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两家的关系这才不像从前那般紧张,所以我……”
“这些我都知道。” 她接过他的话,眉目一点点安静下来,“我一直都知道。”
“我还见了裕昌郡主,她将你们从前的那五年,又为我讲述了一遍。”
袁慎心头蓦然一颤,他怔愣着,脑中飞快闪过许多识得的字,却说不出一句为自己分辩的话。
“我明白的。”崔姝认真地瞧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不是在怪你。”
“我只是在想,话本子里的五年可以一笔带过,可实际上,那五年里每一天,对你来说,也许都是反复折磨,很难熬吧?”
话刚出口,她又忽而反应过来这种情景下问话似是不太妥当,放在袁慎手腕上的手指微微一颤。
指尖离开袁慎的手腕,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可袁慎的动作更快,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是很难。”
她既已是他的妻子,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袁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目光愈发柔和。
他如实回答道,“那五年,我的确过得很难。”
说到这里,袁慎忽而温润地笑了起来,背后是堂外的暖阳,还有摇曳的树荫,“不过如今,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好。”
自从程少商与霍不疑大婚后,他便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此回到人生原本的轨迹,安安稳稳地顺着自己年少时候的抱负走下去。
却不想,他以为失去的每一分月亮,都以另一种皎洁回到了自己身边。
……
此刻,指尖处传来的温热暖意像是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手腕肩骨,自下而上缠至心间,可崔姝心底却并未再次掀起丝毫波澜。
她眉眼弯弯,面上露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尽显疏离,“所以我明白,你不肯让他们去请医师的缘由。”
今日之事若是真的请来医师入府,那么蔡家大公子与袁慎不和且伤了袁慎的事实便会彻底落实。
往下了说,不过是两个晚辈争执几句,但若是被有心之人抖到朝堂上去,那定会立刻引来一大批听不完的文官弹劾。
袁慎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不愿让蔡家撞上这口钟罢了。
“但这到底还是你与蔡家之间的事情。”
崔姝斟酌了一下字句,继续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虽嫁给了你,却也不可能因着你对蔡家心怀歉意,便随你一同对他们宽厚忍让。”
此时,袁慎虽是对崔姝明显有意岔开话题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接过话,“自然,你如今虽是袁家新妇,可你依旧也是崔家的女公子,你不必同我……”
“那么过几日,我会去蔡家一趟。”崔姝看向被他握在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