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崔姝见蔡四娘子神色缓和便知晓她已想清楚其中缘由。

“我突然想起，出门前府中还有些要事未来得及处理，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行告辞了。”

崔姝笑吟吟地冲蔡四娘子行了一礼，告辞道，“蔡伯母那边，还请婉莹阿姊帮我费心周全一番才是。”

“好，那我送送六妹妹吧。”蔡四娘子见状亦欠身回礼道。

“有劳。”

“……”

“袁夫人！”

在蔡府门前，崔姝正要转身走向一旁候着的淄车之时，蔡四娘子忽而出声喊住了她。

崔姝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没有立即回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此时，蔡四娘子心底其实已经有些摇摆，却还是鼓足勇气道，“我想，你大抵，已从别处听过了我的事吧？”

她本不该主动对外提及此事，她虽知道自己动了心，可这些时日来长辈们的苦口婆心，却难免还是让她对自己的心意产生了些许怀疑。

难道，自己这次的选择真的是做错了吗？

“听过一些。”崔姝明白她此刻的纠结，没有否认。

“那么若是六妹妹遇到我这般处境，会如何做？”

此刻，面对崔姝的坦然，蔡四娘子虽又换回称呼，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问道。

崔姝见状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会。”

“什么？”

“我既已与善见成婚，那么自是不会再面临阿姊口中的困境。”崔姝挑着眉，似笑非笑般答非所问。

蔡四娘子沉默片刻，随即还是想要再多争取一句，“六妹妹，我的意思是……”

她自是不会认为崔姝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

那么崔姝故意答非所问，许是还在对她曾是袁慎未婚妻的身份有所介怀，所以刻意与她疏离，不想过多插手她的事情……

然而，不等蔡四娘子再次过分升起过多思绪，崔姝已然淡然一笑，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

“婉莹阿姊，我虽不会置身于你的处境之中，却也知道一个道理。”

“女娘是决计不能下嫁的，不是嫌贫爱富，也并非贪慕虚荣，而是思想不平衡。”

“不平衡？”

听到这话，蔡四娘子眸间闪过一抹茫然，下意识低声反问道。

见她这副模样，崔姝心下轻叹，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个男子若是高攀了自己的夫人，那么为了所谓的自尊心，成婚后他必然会设法打压她。”

“李公子不会的。而且，我也从不认为他于我而言，是什么攀附门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蔡四娘子有些急着维护自己的意中人。

崔姝见状并没有立即反驳她，只是稍稍放低了语调，认真道，“阿姊不这样认为，那位李公子也如此吗？”

“他现在对你百依百顺，是因为阿姊是高门显贵的蔡家女，那么今后呢？”

说到这里，崔姝顿了顿，“说句冒犯的话，此后数十年，若阿姊失了娘家的依仗，难道他一定还会保证对你从一而终吗？”

“阿姊如今将他看作命定的良人，那么他呢？他在心底又真正把你看作什么？”

“是情深意重的心上人，还是一朝攀附世家的跳板？”

“不，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素来温润有礼，而且待我很好。”

“阿姊性子良善，温婉秀丽，又自幼在世家教养下长大，莫说是哪位公子，就连我，也很是愿意对阿姊上心。”崔姝应声道。

话音落下，崔姝已然收回自己悠然慵懒的模样，定定望着蔡四娘子，郑重其事道——

“我知道，阿姊如今信任那位李公子的真情实意。”

“我也相信，他如今的真心绝计不会是假装出来的。可阿姊也该明白，真心这种东西，往往瞬息万变，不可倚靠。”

“也许阿姊想说那位李公子的真心会是例外，但事实的最后，却往往总是无一例外。”

骤然听到这些，蔡四娘子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六妹妹，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现下我心里实在有些杂乱，我……”

“阿姊既有些累了，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崔姝上前拉住她的手，浅浅笑道，“也许睡过一觉后，心里便能静下来了。”

说罢，崔姝后退半步，微微垂首道，“时辰不早了，阿姊留步吧。”

“……”

马车临行前，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