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说的是,朕方才一时出神,竟忘了给阿姝和袁侍郎赐座。”
此时,文帝原本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在听到越皇后的话后连忙回过神,抚着胡须吩咐道,“来人,快去给袁侍郎夫妇取两张软垫过来。”
“是。”
很快,就有手脚麻利的宫娥搬着两张软垫席子进来,而眼看着此事就要被轻飘飘揭过,汝阳王妃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怒道——
“越姮,老身到底是你的长辈!你怎能一昧偏向外人,而不为陛下的嫡亲血脉做主呢?”
虽然越姮如今已经贵为一朝皇后,食邑品秩皆在自己之上,但汝阳王妃还是觉得面子上下不来,非要越皇后给她们个说法不可。
可等她说完,越皇后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陛下的嫡亲血脉?太子,老王妃说让予替你做主,你在外还能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回母后的话,儿臣很好。”文子端闻言起身淡淡回话道。
一时间,汝阳老王妃又一次面孔涨紫,难堪至极,她知道,越皇后这是故意让自己看明白,哪怕裕昌身份再尊贵,也比不过陛下嫡亲的儿女。
但汝阳老王妃还是有些不死心,若是今日任凭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那么恐怕日后裕昌同那穆家小子的婚事,就更难办成了。
想到这里,汝阳老王妃再次强撑着摆起长辈的架子,沉声道,“皇后,太子如今已然贵为储君,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敢给他脸色瞧?”
“可是我家裕昌不同,她先前陪着我在那三才观清修数年,一心为陛下和皇室祈福,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都城,你们怎么能对她如此冷淡……”
“为陛下和皇室祈福?叔母这话可说得当真是有趣极了。”越皇后笑着接过话,“不知是否要予晚些时候派人将子晟和少商传来,再细细将那些前尘往事回忆一遍?”
话已至此,再继续详细说下去未免也太难听了些,于是汝阳老王妃也只好闭上嘴。
崔姝有些意外,她虽自幼见过越皇后数次,虽然那时她还只是越妃,但无论是何身份,她都从未见过越皇后如此……“舌战‘老’儒”的模样。
不过皇帝与太子他们似乎都十分习惯,两人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发言的意愿,皇帝甚至还有些既高兴又不怕麻烦的样子。
“是啊,旁的暂且先放一放。”此刻,眼看着汝阳王妃似乎随时会被怼昏过去的模样,皇帝总算开了口,“如今裕昌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回都城的这些天可曾有哪家儿郎入眼啊?”
“哼,陛下这时候倒是知道要来关心裕昌的婚事了。”不怕死的汝阳老王妃再度开口,直接正面回怼皇帝。
“怎么早些时候也不见陛下多为裕昌留心着,也不至于如今这些稍微出色的儿郎都不知被哪些狐媚子给勾走了!”
说到这里,汝阳老王妃故意恨恨地瞥了崔姝一眼,似是生怕别人会听不明白自己在故意讽刺崔姝。
“老王妃说得极是,那么想必能得裕昌郡主青睐的,必定是位既品行贵重,又能与郡主情投意合的少年公子吧?”
崔姝原本只是静静地听着,此时陡然笑靥如花,让殿内的众人一时都怔愣了眸子。
她故意将“情投意合”四个字咬得极重,就是想提醒她们注意措辞,不要闹到最后连一点体面都不剩下。
话里话外意图如此之明显,就算愚钝如汝阳王妃,此刻也听懂了崔姝的意思,一时被噎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汝阳老王妃才硬生生憋出来一句,“老身在同陛下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来插嘴?”
皇帝:“……”
裕昌郡主眼看着情形尴尬,想要出言为自家大母打圆场,“陛下,其实裕昌心中确已有了钟意的夫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你钟意的那位儿郎未能看得上你?”越皇后笑眯眯地接过话。
听到这话,裕昌郡主原本还有些羞怯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却还是强撑着解释道,“不是的!他只是一时未能想清楚,若是陛下肯为裕昌赐婚的话……”
话已至此,越皇后与皇帝彼此间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无奈。
“未能想清楚?”越皇后望天想了想,摇摇头,“那便是不愿意的意思吧?纵使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可说到底也不好罔顾他人意愿强行赐婚。”
“阿姝,你说对吧?”
如此看来,崔姝大致已经清楚,越皇后与文帝八成也是听说过了汝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