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对王府不敬!”汝阳王妃瞪大了眼睛,脸色差到极点,“今日之事老身定会告知陛下,你们就等着……”
袁夫人淡淡开口打断她道,“老王妃听说过什么是首鼠两端吗?”
汝阳王妃一愣,袁夫人又侧目望向这边——
“有些事,注定是没法两面下注的。宋四娘子同我家阿姝是自幼相知相伴的姊妹,阿姝和她站在一处,所以袁家也自要同宋家站在一处。”
“老王妃,您与其在我们袁府费心迂回,倒不如直接去寻位能够在穆家举足轻重的长辈。若是穆家那边肯主动背弃同宋家的婚事,那么我等也自不会再多议论一句。”
袁夫人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汝阳王妃一时竟无言以对。
“其实郡主风姿绰约,温婉淑良,自是不必非要追着穆家这一门亲事。”崔姝见状适时补了一句,“而且听闻,陛下那边最近似乎也有意在为郡主物色朝中出色的儿郎了。”
“所以老王妃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听到这话,汝阳王妃心思微动,却还是强撑着冷笑道,“可就凭你们方才对老身的态度,老身就不信陛下知道了会无动于衷!”
“什么态度?我同君姑难道不是自您进府后便一直对您恭敬有加吗?”崔姝抵赖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袁夫人亦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老王妃若是出去传扬什么,我家可是断断不会认下的。我家大人虽比不得老王爷同陛下是嫡亲的血缘,可在这都城里也总归是略有几分薄面。”
“而且就连陛下和皇后也曾时常称赞我家阿姝举止端庄,知礼守节,堪为都城女娘的表率,但是您……哎,也不知是否会有人听信老王妃的话?”
在崔姝看来,袁夫人这话就仿如软刀子寸寸扎心般,直戳要害之处,让人无处可避。
毕竟这满都城的世家望族中有谁会敢公然得罪崔氏和袁氏,再加上汝阳王妃早前因错被罚至三才观那么多年……若非顾着老王爷的身份,谁会愿意去迁就一个肆意妄为的老媪?
“好好好!”汝阳王妃怒极反笑,“老身今日算是见识到你们的厉害了……我们走!”
说完,也不等崔姝和袁夫人起身送客,汝阳王妃便径直自行甩袖而去,身后两名被吓呆了的侍女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
待人走远不见身影后,袁夫人这才望向崔姝,“你有什么想同我讲的吗?”
崔姝闻言一时有些不大明白,便没有说话,袁夫人见状倒也没有再过多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示意身旁的老媪端出一碗药渣放到崔姝身前。
眼看着这些熟悉的药渣就这么被明晃晃的呈到自己面前,崔姝眸间飞快掠过一丝诧异,随即面上收起笑意,上前两步跪在了袁夫人身前。
“君姑若要责罚,我自不会有丝毫怨言。”崔姝神情有些复杂,稍稍垂下睫羽遮住眸间的晦涩。
她以为,不管袁夫人再对她多么爱屋及乌,如何开明,在得知这些残留的药渣后也定会严厉地责备制止自己。
却没想到,袁夫人只是又一次淡淡叹了口气,眸间闪过些许无奈。
“我今日将这个放在你面前,不是为了要责罚你。”袁夫人起身将崔姝扶起,“我不会将这些告诉善见,也不会设法制止你。”
“君姑……”
崔姝有些意外,可袁夫人却只自顾自地继续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心底有自己的打算,但这些药喝多了,总归是对你身子不好。”
“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调配的药方,不会真的伤到身子。”崔姝有些恍惚,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就好。”袁夫人拍了拍崔姝的手,“连着闹了两天,想必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君姑。”崔姝垂眸听着,心底却没有分毫动摇。
沉默片刻,她还是低低问了一句,“您不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袁夫人神色不变,笑着反问了崔姝一句,“怪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还是怪你没有刻意瞒着我?”
“没什么,是我多想了些。”崔姝嗓音很清,像是初冬青竹凝出的薄霜,干净之余透着些许微凉,“我其实没打算瞒着善见。”
“我知道。”
“若是你有心要瞒着我们,那想必这些药渣也不会被人察觉不对放到我的眼前来。”
话音落下,袁夫人又拉着崔姝近了些,“阿姝。”
“虽说夫妇一体,最是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