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最后没让张珠她们一起上山。
临近傍晚,他拿着葫芦酒壶走进院子。
葫芦撞在门槛边,发出清脆的声响,爷爷喝酒很少,听声音壶里已经空了。
小森扶着他进门坐在桌子边上,都在等他一起吃饭。
余余温顺的给爷爷倒了杯茶水。
爷爷接过来却没喝,过了好久,
爷爷像是斟酌再三才鼓起勇气说出口,“你们搬回梧州去,我联系了镇上的车夫,明早来接你们。”
“…。”三只乖乖集体懵圈。
爷爷吸了下鼻子,眼尾湿润,“我在这守着,不和你们走了。”
说完胡乱抹了把脸。
张珠直觉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已经超过了本身舅舅这件事,爷爷反常的像在再隐瞒什么。
她试图用高兴的事情来试探他到底为何,“张老头,我脚好了,能下地了。”
!安静的空气传来一声舒心的感叹。
半晌,张老头像终于放下所有担忧一样释怀,激动的说,“好,那就好!我知道的,我知道一定会好。”
说着一口闷下所有茶水,昏暗的烛光下,眼角划落滚烫的泪水。
张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他有事瞒着我们,“爷爷,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不管怎样,你在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
“哎呦-,”爷爷变调的声线笑起来,“傻孩子,爷爷只是觉得我老啦!爷爷的身体自己很清楚,大限将至,没办法,我走不动啦!”
余余抱着小森,他在姐姐怀里哇哇大哭,“不要!”
窗外大风呼呼刮,窗子被一上一下的吹击。
屋内的人都心怀不安,
爷爷抹抹脸,那双永远笑眯眯的眼睛,在这一刻耷拉下去,“嗯-,走不动咯,别为难老头子啦…,记得收拾东西啊,我早上不叫你们了啊,我多睡会儿。”
他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背着手进去。
那是张珠第一次仔细看清爷爷,鬓发已经花白,饱经沧桑的身体却依然直挺,那个丰腴的背影透出淡淡的忧伤。
“早点休息。”张珠喃喃。
——。
这一晚,张珠夜不能寐,她听着村里的鸡鸣声响起。
猛然抬头,天将亮,心里沉了一下。
从来没那么希望天永远不亮过。
已经睡不着了,她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的下床穿好外衣。
正房传来哐哐声,马上又安静下来。
张珠打开房门,悄悄往外面看,爷爷已经起来了,手里提着只鸡。
她才想开口问候,张老头怎么起怎么早来宰鸡,“…。”
话还没说出去。
眼前一幕让她僵在原地,
张老头!…,
爷爷猫着身子,手里的鸡一口塞进嘴里,一刹那,鸡头连着脖子被扯下来。
“呸。”他吐掉鸡头,吮吸着涔涔直流的鸡血。
张珠紧紧捂住嘴巴,她被这突然的事震动,整个人像被电击一般,半痴半呆的状态,瞪大眼睛。
不敢说话。
爷爷像是又有意识一样回头,张珠退回房间。
再次安静下来,张珠心脏砰砰直跳,鼓起勇气探出头。
外面已经没人了。
她蹑手蹑脚向刚才爷爷的方向跟过去,已经出了后院的她又迅速折回来,从墙上取下了爷爷的那把箭。
整个环境都昏昏暗暗的,朦朦胧胧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奇怪,她却能敏锐的嗅到血腥味,耳边除了呼哧而过的风声,还有脚步声,距离很远的脚步。
面前的石子路上,蹲下定睛一看,赶不上麂子大小的血迹,张珠胃里一阵难受,翻江倒海的想吐。
扔掉捡起来的石头,跟着腥味走。
刚到卯时,早上的雾气很重,张珠已经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一步四个方位的观察着,也不敢喊,结合刚才在家爷爷的情况,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万不能得不偿失。
呲溜一声巨响!!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张珠朝声响的位置猫去,躲在树后面。
…,离声音越来越近,张珠已经能清晰看远处的景象。
…………
“张老头…”张珠看到了,不敢置信的在喉咙里滚动几个字。
他坐靠着石头,撕咬着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