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说:“谁……谁嚼舌头了,是真的!”
次日早上,四川仔很晚才去拉菜,回来后老头便扳起脸数落起来。“怎么搞的?不想干了……!”
四川仔也反唇相讥,“今天谁买的青菜,菜叶子都烂了,那么多的虫,会死人的!”
两个人吵了起来,甚至指着对方的鼻子互骂,剑拔弩张,吼声如雷。两个人说着各自的方言,用最恶毒的话语,逞口舌之勇,他们可能谁也没听懂谁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叫嚣。一时间,厨房里硝烟弥漫。
那时,“小妹崽”一声不吭,甚至还在窃笑。望斌发现,她的双手操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簇鲜艳的玫瑰花,难怪她一脸幸福的样子。
“谁给她买的花呢?她好像还没有男朋友吧?”望斌有些纳闷。
“还……还有谁,四川仔呀!傻屄!”阿旺烦燥地说。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一天下午,望斌正在午睡,老头忽然跑上楼来了。他一身银灰色的裤褂,手上还掂个小包,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望斌有些诧异,睡眼朦胧,老头住在楼下双人间,平常不怎么窜门的呀!今天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头说:“丢他老母,被炒鱿鱼喽!”
望斌说:“怎么会哩?您老好像挺有人缘的呀!”
老头说:“别恭唯我,真的要走了,这不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其实做工就这样!没什么理由好讲!你和阿旺在这里好好干,多提防着点!”
说完,便“噔噔噔”下楼了。
看着老头渐渐消逝的背影、突然增多的白发,望斌有些感伤。他本来想去送别一下,但老头不让,说是一个人走的舒坦。其实望斌明白这是老头的托辞,肥婆一定会去送别的,这似乎毫无悬念。毕竟,他们算得上红颜知己。
后来,听人说肥婆真的去了公交站,一个人哭得跟泪人似的。这以后,望斌经常做梦,他梦见自己是一只离群的大雁,无缘无故地会从天上掉下来,那些肥美的水草,总是可遇不可及……
老头走后不久又招了一个贵州的师傅,四川仔自然升了主厨,望斌还是拉菜。日子这样过着的时候,望斌就觉得有些单调,又有些冷清。他想工厂若是一座大的籓篱,而自己就是铁栅栏上的一颗荆棘,虽然感觉很锋利,却也离不开阳光雨露。
四川仔一朝得志,有些颐指气使起来。他发号施令的时候,俨然像个将军,“哎哎哎!某某某!你去把那个事搞掂……!”厨房固有的秩序似乎一下子被打乱,感触最深的莫过于肥婆和阿旺了。肥婆失却了老头的庇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原来还可以拈轻怕重,现在什么都要干了,像要当牛做马,还少不了四川仔的责难。阿旺呢,凡事好打抱不平,他说:“路见不平有人铲!”他看不惯四川仔的傲气,倒同情起肥婆来,两人很快结成了统一战线。
四川仔说:“阿旺,你有什么牛逼的,不就是在公司多呆了两年!”
阿旺说:“我冇什么了不起,可是我却是老板从广州带过来的,不像某些人那么猖狂,小人得志!”
尖刻的话语,呛得四川仔一愣一愣。他怒道:“你说谁哩!”
如此这般,摩擦一点点衍生,日积月累,就像一个汇集了无穷能量的火药桶,只要有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它们就会瞬间引爆,释放出蘑菇云。
中午,员工餐厅人声鼎沸,肥婆和阿旺在服务窗口执更。他们按惯常的方法打菜,频率一如往常。后来,盆里的菜打完了,却还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大约十多个人,站在那儿直嚷嚷,这本算不得什么。也许厂里刚招了人,也许菜的份量比平常购买的稍微少了一点。可是,一旁监工的四川仔却不待见了。
他扯着破锣嗓子骂,“他妈的麻p,怎么打的菜,眼睛都长到后脑勺了!”
带把儿的话,使肥婆和阿旺受了很大的刺激,他们感受到莫大的侮辱,本来已经小心翼翼做事了,难道还真错了,他们想不通。
阿旺说:“屙屎……屙尿,管人上吊,臭烘烘的鸟嘴,掉茅坑里了!”
肥婆说:“打屁粘不到大腿,自己弄得菜少还怨别人,真像只疯狗乱咬人!”
“啥子!日你奶奶的!”四川仔双目圆睁,眼睛瞪的像铜铃,他双手插在腰际,似乎底气十足。
“怎么了,还不服从管理哒,是不是要造反呵!”
这两路人似乎冤家路窄、针尖对麦芒,他们互相推搡着,伴着尖声叫骂,厨房更像一锅滚开的水,波澜迭起,那些就餐的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