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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治病与疗伤

春草是在一个阴雨天回家的。沂沂沥沥的小雨无声无息、无休无止,远近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就像她此刻的心境,阴郁、烦躁。没有人来送别,亦没有要告别的人,天地间无比的落寞和空荡。她感觉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从一个美好的情愫开始,是少女怀春的呓想,探索新生活的热望;懵懂中流溢出几许苦辣酸甜。

后来,梦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晦涩。梦境中总是大鱼吃小鱼的画面,那弱肉强食的血腥,总是令她惊悸,就像她对城市生活的初次体验。这也好比人们吃螃蟹,没有吃过螃蟹的人总是跃跃欲试,觉得螃蟹鲜美无比,待真的尝试过了,又感觉味同嚼蜡。如今的城市于春草来说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城市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无时不刻地设置着陷阱,等着你往下跳,好轻易地虏获你。城市又是一个狰狞的魔鬼,他杀人于无形,待到戕害了你,阉割了你,将你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落之后,还要在你舔血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城市似乎从来没有安慰人的心思,也不给人以疗伤的机会,在他繁华的表象背后,是无端的残忍和肆虐。他将人变成鬼,又把鬼变成人,叫你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春草躺在卧铺车上有些百无聊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像一场淡定的游戏,没有留下些微的痕迹,宛如天高云淡、云卷云舒。窗外,是一掠而过的湖光山色,时光如此的淡薄。她忽然忆起儿时经常玩起的一些游戏,譬如过家家、抢新娘……虽然有些单调,却是她最值得回味的时光……

稻穗花开的夏夜,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繁星点点,连墙头的栀子也跑过来凑热闹,格外幽香。宽阔的晒谷场上,七、八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正玩着激烈的抢新娘游戏。邻家的“二狗子”,那个彪悍的野小子,用汗衫蒙了头,总能在一堆的女孩子中间抓住她这只略显单薄的丑小鸭,给她戴上栀子花扎制的凤冠。

“噢!入洞房喽……!”在小伙伴们肆意的哄笑和推搡中,“二狗子”轻轻地背起了她,两人便钻进了预先扒好的草垛中。草垛真小呵,小的仅能容下两个人紧贴着的身躯。好事的小伙伴还扯来一捆干草,将洞口封堵的严严实实。无边的黑暗中,稻秸秆在身上软软地划过,就像一阵香熏的风,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激越而又炙烈……

后来,“二狗子”还带着她上学,两人一起到村前的小河里摸鱼捉虾,像一对不离不弃的影子。只可惜“二狗子”的娘死的早,哥嫂待他又冷漠,“二狗子”便早早入赘到邻村当了上门女婿。

卧铺车到了县城地界时,天气竟莫名地好了。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温情地沐浴着丰腴的原野。马路两旁的白杨树青青蕤蕤,遮蔽了大半个天空,让人感到生命的活力健硕而激昂。田畈间稻穗已经泛金,有的地方早稻已经收割了,露出光秃秃褐色的稻茬,就把森森淼淼的原野撕裂了一些口子。

乡间的道路崎岖泥泞,春草辗转了半天才到家。梦境中,家是温柔的港湾,是承载了太多包容与呵护的地方,总让人耳目一新。眼中的家是那么地格格不入,它在春草眼前漂浮起来:剥落的墙皮,遗下无数的粉屑,蚂蚁们在上面来来去去。经历风吹雨打,瓦楞年久失修,堂屋的地面蓄下许多积水,苍蝇嗡嗡飞舞,愈发显得潮湿。一进门,春草便闻到一股霉嗖味,她不禁皱住了眉。这时,莫叔和“男人婆”正趴在矮桌上吃早饭,他们吃饭的声音很响,嘴角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像打雷,又像在比赛。许是刚到地里收割过稻子,两人的裤腿湿湿的,赤脚片儿沾着些泥巴。

“男人婆”说:“死妮子,怎么说回就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有这个必要吗?春草有些噪气的说。

“男人婆”说:“咦!钱没挣到还练脾气了!这才一时半会的!”

春草毫不示弱,她说:“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掉钱眼里了!”

“男人婆”霍地撂下碗,站了起来,骂道:“你个砍脑壳的!不知道艰难辛苦,你出去的路费还不是老娘贱卖了口粮筹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看着母女俩剑拔弩张的,莫叔就说:“别穷嘞嘞了!伢子刚回来,你就让她歇歇吧!”

春草气咻咻的,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她跑到自己的房间,“呯”地一声关了门,扔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老两口。春草真的很委屈,脸上潮乎乎的,她对这个家实在腻烦了。本以为出去打工能长出一口气,过上鲜活舒心些的日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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