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周一次的卡拉ok比赛!”
“嗯!”望斌答应着,黄主管便递给他一个鼓鼓蘘蘘的铁盒子。望斌有些诧异,打开一看,全是一扎扎崭新的50元面值的人民币,花花绿绿的,泛着金属样光泽。
黄主管说:“这是七千块,你先存着,待会儿走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望斌惊讶不已,“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难道不怕我拿了钱跑吗?这样的事可是有着先例哩!或许又摆出什么龙门阵来——”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如同搁进了一把闪着白光的刀子。
这会儿,他探头探脑地望了一下窗外,听见阳光发出嗡嗡的声音,就像拉长的弹簧发出的收缩声。操场上空荡荡的,泛着眩目的白光,一个人影都找不到,水泥地面在燃烧,厂房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铁盒子……
宿舍在三楼,望斌靠在床棂上睡意阑珊,这时候,保安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
“黄主管叫你哩!”保安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老大的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司机一路上也打着呵欠,黄主管催促的急切,絮絮叨叨的,三个人就往农贸市场进发。
太阳光白疹疹的,晒得人蔫头蔫脑,连路边荔枝树上的蝉鸣都有些焦躁。马路上的沥青溶化了,和着路边上一些碾碎的驴马粪,空气里便充溢着一种难闻的焦溲味。一路上,卡车的烟尘很大,车子訇訇的轰鸣却让人恹恹欲睡。
半梦半醒时,望斌在想:“黄主管这人真有些婆婆妈妈哩,厨房本来人手就少,叫批发商送货过来不就完了,何必劳师动众哩?真是——!”
批发市场很快就到了,四下里人流如鲫,各种粮油制品、调味料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铺面,铆足了劲儿揽客,吆喝声此起彼伏,真应了那句顾客便是上帝的说法。这里的粮油制品据说都从位于珠江口的东莞太平拉过来,价格自然全市最低了。
三个人在市场内转悠,氤氲的香辛味儿熏得望斌禁不住喷嚏连连。黄主管好像并不急于购买,他倒背着双手,这里闻闻,那里瞧瞧,似乎很是谙熟,又似乎在掂量货品的质地或出处;那姿势,宛如闲庭信步,旋转的门市大厅,到处留下他飘洒的足迹。望斌跟在他的身后,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微的跟班,他拿钱的手在颤抖,一只裤兜被他捂得热乎乎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太阳渐渐地偏西,它行走的脚步,总是那么急切。黄主管依旧磨叽着,望斌心中燃起了火,他试着和档主谈价,毕竟,粮油的一般品格他是最清楚不过的。黄主管不紧不慢地渡过来,拿起货品,左挑右拣,疑神疑鬼,镜片后的两只眼睛漫不经心地眯起来,这使他的那双三角眼看起来越来越小,叫人捉摸不定。
这时候,一股焦虑的情愫笼罩着望斌。他感到有一双眼睛,无时不刻地盯住自己,像一个流动的影子,似乎能洞穿他的五脏六腑。他瞬间没有了思想,也没有知觉,留下的只是一副空空的皮囊。他尽量摒住呼吸,尽量装出一副小心翼翼、极彷徨的样子……
厨房是个庞大的杂货铺,它森严起来就变得密不透风,即便有苍蝇飞进来,也会焦头烂额。现在,望斌明显感觉自己就成了那只苍蝇。每天在里面转悠,更似总有做不完的事,星星点点,杂芜繁陈,一旦运转起来,就成了止不住的螺陀。那一阵子,他感觉腰酸背痛,头晕目眩,内心期盼早早地放工,享受自由支配的时光。有时候,他又感觉这是件很奢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