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头,黑魆魆的一片,月影沉沦到云霓的罅隙里,一滴淡黄,一点青紫,像个戏剧化的斑驳脸谱。街心公园晃动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巨大的芭蕉树睡了,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波光。夜风很凉,凉的让人恍惚,望斌感到似梦似幻,摇摇欲坠,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靡靡的音乐。
春草的住所离她上班的酒店不是很远,穿过街心公园,走过两三条街衢就到了。这是一栋二居室的房子,很小,窗户都被室外密如蛛网的旧楼遮蔽住了,白天大约也是黑洞洞的。客厅里,除过一盆有些生气的水仙花,便是一张破旧的双人沙发,还有矮柜上搁着的一台二手彩电。卧室里洒着很浓很浓的香水,叫人喘不过气。梳妆台上堆满零乱的化妆品,一堆一堆的,参差不齐,像个化妆品的专卖场。有些化妆品的包装盒翻折过来,随意丢弃到地上,地面上便有一摞美人照望着人微笑。房间里阴暗潮湿,人在上面走过,角落里一股刺鼻的霉嗖味便呼啸过来。
春草刚刚冲罢凉,身上罩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在房间里飘来荡去。她拾掇了一番杂物,就轻轻地偎在沙发上坐下,黑黑的长发瀑布般泻下,遮住了翘挺的双乳,洁白的身体若隐若现,双目顾盼、粉面含春……
客厅里的电视噗噗地响着,有些无病呻吟。望斌眼角的余光游移不定,他不敢进一步窥觊,只是嗅到一股淡雅的体香。这体香舒缓着男人的筋骨,就像西域女子的香荷包,令人心智尽失,意乱情迷。望斌有些不能自已,便只好在心中拼命地抑制那些荒唐的欲望,他害怕万一控制不住,就会洋相百出。为了打破尴尬,他们聊起了一些似乎无关痛痒的话题。
望斌说:“春草!现在过得咋样?”
春草说:“还能怎样!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天天除了睡觉就是陪客人,要不就是逛街买一大堆的衣服与化妆品。除此之外,我几乎很少出门!”
望斌问:“家里最近还好吧!”
春草说:“春香考上了大学,要花很多的钱,我得供着她。家里破旧的房子也住不得人了,我嘱咐爸在镇子西边的开发区买下一块地皮,准备建一栋楼房,估计现在已经破土动工了!”
望斌说:“你真的不容易啊,既要养家糊口,还要供春香读书。其实,你的心肠比谁都好!只是,你怎么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呢?比如重新接纳了根生……”
听到这话,春草忽然啜泣起来,双肩一颤一颤的,长发散乱,露出雪白的肩。
她说:“像我这样的人,还会有未来吗?我已经打过好几次胎了,医生说,我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
望斌神情有些黯然,“怎么会是这样哩?老天爷真是捉弄人啊……!”
春草说:“哥!你也不用为我难过,我已经想好了,再做几年,等我人老珠黄了,就回家,陪着父母!人怎么不是一辈子呢……!”
夜深沉,遥远的地方传来狗吠声,昏暗的灯光向着稀疏的月影愈发地倾斜。天地睡了,言语几成梦呓,无边无际的困顿像一阵阵水波,望斌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地迷糊过去。
睡梦中,望斌的牙齿摩挲得咯咯作响,仿佛砥砺着一把钝锈的镰刀。八月的天空下,金黄的稻谷缎带般铺满田野,蜿蜒到天边。田梗上开满了野菊花,亭亭的仿佛少女的裙。微风中,蝴蝶在眼前飞舞,望斌眼里揉进了沙。镰刀在他的手上跳跃,似乎出神入化。软塌塌的稻穗在脚下延伸,沉甸甸的就像一面天造地设的婚床。几步之遥的地方,海棠垂首而立,粉色的衣衫,金色的太阳帽,恬静的笑脸……
傍晚时分,一天的劳作终于结束,晚霞将村前的小河染得红彤彤的闪闪发亮。河面上传出大人孩子的戏嬉,远处还有鹧鸪的啼叫。
“苦呀,苦呀!”
风从村庄吹过,乳白色的炊烟飞向瓦蓝色的天空。望斌拉起海棠的手,两人在沸腾的河畔行走,海棠脸色绯红,汗水泅湿的衬衣下两座丰满的乳房蠢蠢欲出。已是黄昏,蝉鸣如歌,风清月白,河面上波光粼粼,两岸黝黑的树木森森的在水底招摇。两人有些晕眩,感觉低矮的天空在颤动……
一会儿,河里冲澡的人群渐渐散去,望斌和海棠浸泡在温暖的河水里,仿佛进了天堂,早间的劳作早已烟消云散。海棠挺拔的双乳,就像两团松软的棉花,热烘烘、麻酥酥的贴在望斌身上,他们就像两条滑动的鱼,在迷人的暗夜紧紧地相偎相依………
在梦的国度里,时间似乎踌躇不前,过去和将来交汇对接,前生和来世缠绵悱恻。五月的天气,望斌在游历中逢着一个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