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

水乡的早晨，赶圩集的人颇多。鼎沸的人声，像是被倒扣在一个沸腾的蒸锅里，粗重、有节律地叩击，间或，还会听到“咣当”一声，像是某个陶罐碎裂的爆音。

吃罢早饭，送贞贞去了学校，海棠便打开了母婴店的卷闸门。今天一早，她便感觉额头有些烫，头脑昏昏沉沉的。她有失眠的毛病，心中装不下哪怕一点事情，想的多了，那些意念便在午夜梦回时在头脑中萦绕，一圈一圈的，仿佛荡漾的清涟，挥之不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往往刚入梦不久，一两个时辰便睡眼惺忪，再也无法入眠，便这样捱到天光破晓。

一会儿，小洁也来了，两个人合力将店内停放的摇摇车推到店外归置好，打开电脑开始营业。两人刚聊了几句，小洁说：“姐，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到医院看一下？”

“不碍事，经常这样，习惯了！” 海棠说。

说着，她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觉还是有点发烫，便准备拿温度计测试一下。

她刚解开上衣的一颗纽扣，突然门外“嘎吱”一声，传出摩托车的紧急刹车声，一股橡胶轮子的糊焦味攸地传入鼻息。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窜入店内。伸出左手一记老拳砸在收银台的玻璃柜台上，震得柜台上放置的水杯犹自弹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来了一个完美的弧形旋转。

两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男人右手中拿着的一罐奶粉兀自掷向店内的地板上。在地板上转了几个圈，炸裂开来，晶亮的粉尘四处弥漫。光亮可鉴的地面恍如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