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纷扰不休又混沌不堪的杂音将他卷起。

杂音如刀刃般割裂着他的数据，北美的赛博空间在侵蚀着他，此刻他的意志与美国民众连接，被它们污染。

身上深邃的红色被明亮的猩红浸没，也被这明亮的猩红浸染。

路明非在挣扎着，但这些代码并不是他的一部分而是‘路明非’的一部分，路明非尝试掌控这些代码，但它们紧密如一体。

可越是挣扎，意识越是混沌不堪。

咔啦——

又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似乎是他的一部分，就这样脱离了祂，被同化为‘路明非’的一部分，化为了明亮的猩红。

不知怎么地，这块碎片回望了过来，而路明非也借此看了过来，透过自身看向了国内，那座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此时的城市正沉睡于梦乡之中，自路明非离开后，城市再次失去了它的守护者，现实与尼伯龙根绑定的太深，泄漏出来的死侍再次在城市的夜空下狂舞。

【麻了！才几个月没管！又变成这鬼样子了？！】路明非破口大骂道，【这奥丁可真是阴魂不散！】

路明非陡然升腾的怒火就像是一股淡淡的微风，将这片意识碎片吹散，就像是一滴融入大海的雨水，匆匆落入了‘路明非’的怀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就会被这家伙彻底吞噬，身体就被这家伙夺走了，同时他的意识也会被撕裂，化为飞灰。

现实中，路明非捂着脑袋跪仰着倒在地上，五官扭曲，身上的四肢义体正在鬼畜的扭动，四肢都有自己的想法，朝着不同的方向运动着。

体内的植入体在‘路明非’的黑入下释放着错误的神经信号，让路明非的肉体承受着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为了发泄，身下海崖的石面被他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坑洞。

仿佛他的身体被切开成两半，各有一个意识控制着这半边，每半边都像是各为其主一样，目的还是冲突的。

现在的他就是因为脑子里的两个不同的决策方向，各自在自己所属的赛博空间中完成了进化，变成了完整的ai数据体，现在这两个他在北美的赛博空间中打架，顺便也在他的脑子里打。

在经过这一轮的分布式进化后，两个路明非ai谁也不待见谁，更别说相互融合为一体了。

“当初……就应该多花点功夫……把决策权收起来……”路明非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你别想……啊啊啊！”

“嘿…嘿…嘿…轮不到你……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路明非’也借着他的嘴巴说道，像是在宣示对新身体的主导。

路明非痛苦地撕扯着自己头发，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半边不再属于来自中国赛博空间的自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何必如此……我们本为同源……也有着相同的目的……”路明非的眼球像是水池里的石球一般乱转，“我们的目的本就一至……”

“因为你太磨叽了……嘿嘿…嘿…”‘路明非’扭曲了身体的半张脸，一边的嘴角像是要咧到耳朵一般，另一边则是下拉到底，咬着牙如同怒目的金刚，“你就回…来了一年，结果你塔…马变得…越来越软弱，夜之城……你…逃不掉的…”

赛博空间中，那些围绕‘路明非’的身边不断飞旋的明亮猩红光芒动了，它们就像是互相抓住彼此的手臂一般，组成了一副甲壳覆盖了在这片猩红世界上。

就在刚才的那个瞬间，北美的赛博网络抓住了那片失去了一切防备的路明非碎片，那是东亚赛博空间的一部分，那里的特征码映入了‘路明非’的眼中。

【东亚…】

细碎的数据涌入了碎片，在‘路明非’的推动下缓缓重构着，以小见大般地在北美的赛博空间里还原着东亚的赛博空间。

随着碎片里的内容在不断地完善，祂逐渐了解了东亚的赛博空间，根据东亚代码的特性，祂可以将东亚赛博空间和北美的联系断绝。

在这具位于美国的身体就会在失去连接后，被他所取代，而残留在身体里面的意识碎片就会像地上的落叶一般，被祂轻松扫走。

在地上挣扎的少年伸出了左手，吃力地向前探去，像是要从虚空中抓住什么，在路明非的眼里那是连接在他脑子里的言灵·蛇，他要把它们扯断，中断它们和网络的连接。

虽然这些蛇群都是摸不着的磁场，但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的书上看到，似乎是可以通过动作词语等暗示的方式来加强对言灵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