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公元2010年2月13日的午夜，中国农历春节，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下锚，江面安静，设备正常。今夜我们将执行青铜计划，我是船长曼施坦因，这是我此次出航的第十三次船长日记。”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拨通越洋电话，“摩尼亚赫号全体成员准备完毕，校董会请给我们最后的命令。

“开始行动，并祝你们好运。”昂热校长挂断了电话，这次任务全程交给曼施坦因指挥，卡塞尔学院本部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但不会对现场行动做任何指挥。

昂热校长就此事和校董会决裂，尽管最终校董会选择了妥协，但还是抱有很大的疑虑。

“首先，我要恭喜各位，这是一场真正的屠龙行动。”曼斯坦因说道，“在场的每一位都是真正的精英，当你们登上这艘船的时候，你们将不再被视为学生，而是一名战士。”

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如军队般列队，身上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背着双手站立。

“我们吸取了夔门行动的教训，这次摩尼亚赫号全副武装，装备部为我们准备了最先进的武器，今晚是我们与青铜与火之王的决战之日，龙王诺顿必将葬身于此处！”曼斯坦因站在一众学生面前动员道。

一众学生无不为此动容，无论是出身豪门的凯撒抑或是楚子航，男孩们的胸膛挺起，好似下一秒就要慷慨赴义。

但在路明非所在的水下一队的后面，苏晓樯借着前面人墙的掩护，一脸的无所谓。

因为她知道，卡塞尔学院这次的行动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龙王诺顿已经死了，这次卡塞尔的如临大敌也只不过是和空气斗智斗勇。

这次的行动就像是路明非所说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水下考古，路明非凯撒楚子航三个人一起下去，在青铜城里面逛两圈后，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高价值的东西，完事之后往里面扔个炸弹就完事，她估计连水都不用下，在船上等着就好。

她现在更期待的反而是行动之后，学院允诺的gpa4.0，这样她就可以向学院申请医疗援助，将她老爹接到美国的卡塞尔医学部看看病。当然，要是卡塞尔学院的医疗水平也不起作用的话，她还有最后一个选项。

将她老爹带到路明非的工业园里，位于地下一层的医学实验区是她最后的希望。

“解散！”曼斯坦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所有人员进入你们的岗位，水下一队二队，立即更换潜水服，准备行动！”

......

“路明非，你真的确定水下面没问题吗？”苏晓樯在房间里面换着衣服，和站在门外的路明非交谈道。

【放心，一切有我。】路明非在神经连接里回复道，【而且现在的我不需要氧气也可以在水里活动。】

【说到这个，我更担心你了。】苏晓樯回复道，【你身上的那些东西不会被水泡坏吧。】

【我觉得你在骂我，虽然我没有证据。】路明非转过身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苏晓樯。

苏晓樯的担心并不是床上叠床，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路明非在工业园底下的医学实验区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第二期改造。除了大脑、脊椎和部分器官外，整个躯干及其内部的组织均被移除，甚至连头骨也更换成了合金骨架，只剩下存粹由炼金金属和人造材料模拟出来的人体。

在这个名为路明非的人皮下，已经没有任何的一丝天然血肉，在体内流淌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如牛奶般的白色合成血。

但每当她将手掌覆盖在路明非的胸口时，那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合成皮肤却有着如生者一般的温热柔软，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少年到底还在不在这里，或者说在这由义体构成的身躯中，路明非的灵魂还在吗？

她当时旁观了路明非的改造手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四年的少年身上的血肉被机器一件件切除，然后装入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如同忒修斯之船一般，一点点的从一个尚且还有身躯的人类变成了机器。她靠近了还在手术的路明非，俯下身看着他那被重塑的身躯。

这种细致精确的人造物重塑自然时所造就的冲击感，与精密零件的细致刻画所构成的机械美学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张力，最终在路明非的身上交汇融合在一起。

也在那一刻，苏晓樯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不顾路明非的脸上被鲜血覆盖，她轻轻地吻在了路明非的额头上。他很美，这种美不允许衰老，超越了生老病死，朝着“永恒”无限迫近。

但她又有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