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翻那册子,七八年前我就开始暗中襄助曹王了。”
楚王踉跄两步。
裴王妃道:“很早以前我就看出曹王对先帝与女皇深怀恨意了。可他的母族没比你强多少,食邑封赏都是最微薄的,想造反也没余力,于是我就帮他了。”
“你,你……”楚王声音堵噎。
“你翻翻那册子,兵器铠甲,粮草军饷,甚至山河堪舆图我都给他送去过几份——你那皇帝嫂嫂还能宽恕我吗?虽然你毫不知情,也难免被我牵连。”
裴王妃拢了拢鬓发,面庞苍白镇定,“我是死定了,但你和阿璟还有生机。”
楚王发声艰难,“是不是敬廷被捉拿后,泄露了你的秘密么。”
裴王妃笑着摇头,“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连曹王妃都不知道。曹王不会出卖我的,他对先帝与女皇恨意滔天,巴不得我能隐藏下来,继续跟她暗中作对。”
“那是谁泄了你的底?”楚王急道。
裴王妃提高声音:“如今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多亏了梁少监冒死送信,给了你我几个时辰周旋。你有宵禁通行的令牌,也有夤夜入宫的手令,你拿了这册子去宫里举告我。对皇帝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一有察觉,就立刻前来禀告陛下了。”
“这些都是实话,你的确被我蒙在鼓里。你要赶在魏国夫人禀告皇帝之前,把我的罪证呈上去,你和阿璟才能活!”
室内静默,只有楚王粗沉的呼吸声,还有于傅母在一旁轻轻的抽泣声。
郦璟脑中空白一片,半晌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叫一声冲了出来,“阿娘!”
裴王妃拦住了想去抱儿子的楚王,给了傅母于氏一个眼色。
于傅母一把抱住郦璟,并捂住了他的嘴。她是习武之人,虽已年过五旬,臂膀依旧强悍有力,箍得郦璟动弹不得。
裴王妃站起身,握住丈夫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是必死的,但阿璟不能死。你深知陛下的秉性,应知道我是绝逃不脱了。但你对陛下还有用,你和阿璟还有生机。”
楚王反手握住妻子的手,急促道:“我在城外驻扎了两千亲信,能护着我们一家三口逃出去……”
“然后一辈子躲躲藏藏吗?!”
裴王妃奋力甩脱丈夫的大手掌,神情高傲,“我生于钟鸣鼎食的世族之家,自幼众星捧月惯了,过不了粗茶淡饭的逃亡日子!曹王妃费尽心力给敬廷安排了藏身之所,才一个月就被抓住了,我们又能躲多久!”
她上前凝视丈夫,“你是行军打仗之人,应知当机立断。若叫魏国夫人抢先上奏了陛下,之后你再怎么辩解自己不知,呈上再多的罪证,也是一文不值的!”
“是死我一个,还是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这有何可犹豫的!”
“我要你活着,更要阿璟活着。他不但要活着,还要活的光明正大,活的锦衣玉食!我的阿璟不能风餐露宿亡命天涯!”
“请王爷速速进宫!”
楚王肝肠寸断,看看妻子,再看看小脸涨通红的独子,最后含泪掉头,大步离去。
郦璟拼命挣扎,他想叫住父亲,想说自己不怕吃苦,不要去告发母亲,奈何他人小力微,分毫挣脱不得。
裴王妃怔怔的目送丈夫背影,半晌后转身看向儿子。
她从妆奁台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将瓶中粉末撒在绢帕中,然后捂住儿子的口鼻。
郦璟呼喊不及,顺势吸入许多粉末,连连咳嗽,很快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
他还有意识,但发不出声音来。
“那人快道。
于氏忍泪应了,然后抱着郦璟躲了里侧隔间去了。
郦璟拼命的用指甲扣自己的掌心保持清醒。
外间传来裴王妃衣袍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书架上翻找什么东西。
郦璟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于氏,于氏不忍,于是抱着他微微侧身,视线刚好可以透过帘幕缝隙看到外面的部分情形。
片刻之后,屋里走入一位年逾五旬的妇人。
已是深夜时分,然这妇人身上的黑衣似乎比夜色更深。
她转过身,露出苍白清瘦的面庞;这张脸年少时应当十分秀丽甜美,如今却冰冷肃杀。
——来人是魏国夫人。
“多谢夫人肯来。”裴王妃深深俯身行礼。
在郦璟的记忆中,从没见过母亲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魏国夫人缓缓说道,“满都城的人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