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大学内一片平静祥和,与外界的纷纷扰扰无关,仿佛是一片世外的桃园。校园内绿树如茵,芳草萋萋,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鲜花、墨香的混合气息。古朴的教学楼隐隐传来读书声,树上不知名的小鸟时而啾啾鸣叫,让静谧的校园显得生机勃勃。一条林荫小道,随着小河而蜿蜒,道旁的长椅上,一个身着深蓝色中山装的英俊帅气青年正专心致志地读书,突然双眼被一双柔荑捂住,一个身穿齐腰浅蓝色大襟袄,深蓝色长裙的女子,故意拿着腔调问道,猜猜我是谁?青年随手合上了手中的黄帝内经,微笑着说道,听这声音像百灵一样婉转动听,难道是周璇?青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对,不对,声音比白灵鸟好听一百倍,必定是若琳小姐了。张若琳松开了双手,嗔怪道,就会油嘴滑舌,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略带一丝娇羞,一时间周围的景致都失了颜色。
张若琳绕过了长椅,双膝并拢,双手交错放在腿上,挨着青年坐了下来,两人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张若琳先是问起,你一个学西医的怎么看起了中医的书籍?肖国强一说起专业,就滔滔不绝,中医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精华,与西医可以相辅相成,中医更注重病因,讲求的是预防和调理,西医更注重病理,讲求的是工具手段和结果。首到发现对方并不感兴趣,才悻悻然停了下来,挑些其感兴趣的话题聊了起来。
张若琳讲起了向来丢三落西的季教授,今天上课竟然拿错了讲义,带来一本志怪小说来,发现后却也不急,就凭空讲了起来,各种的旁征博引,各种的典故竟然信口拈来,比按照讲义按部就班的讲解精彩了很多,说着张若琳露出了神往之色。肖国强讲起了上外科课时,教授带来了一幅骨骼,一些女同学都害怕的遮住了双眼,最后教授竟然把骨骼拆了,分给了几个害怕的女生,让她们拿在手里上课,听得张若琳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闲聊之间,两人感受着清风拂面,欣赏这落日残霞,任性地挥霍着休闲惬意的时光。
张若琳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神清澈中透着坚定,侧头望向青年说道,国强,最近我们文学院有几个同学毅然投笔从戎,报名参军,去打日本鬼子了。怎么你也想去参军?还没等张若琳继续说下去,肖国强就调侃道,打仗是要流血的、要死人的,你不怕?再说你一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户小姐,能忍受那种几个月不洗澡,整天蓬头垢面的日子?张若琳下意识用洁白的皓齿咬着下嘴唇,思考起来,流血牺牲吗?我不怕,但想到几个月不洗澡,蓬头垢面的乞丐般模样,不由打了寒战,旋即意识到肖国强在逗自己,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我不怕!鉴湖女侠曾经说过:危局如斯敢惜身?愿将生命作牺牲。现在我们的祖国正处在灾难中,被日本蹂躏的千疮百孔,如果我们不想当亡国奴,就要奋起反抗。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死在日寇的刺刀或炸弹下。
肖国强看了一眼张若琳,又把目光转向天边,残阳如血,染红了满天的云霞,远处的天空和楼房,近处的树木和河流,沐浴在金红色的余晖中,显得奇美而壮观。心底不由也升起了几分豪气,低声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转念又想起失踪的哥哥,本己年迈却仍在操劳的父母,神情又黯淡了几分。
用肖父的话来说,肖家祖上先前也曾阔过,所以肖父也是读过私塾,识文断字的。受过教育的肖父自认还是有些见识,虽然没有达到理解读书是精神食粮的高度,却也知道读书是出人头地的一条通道,所以特别重视孩子的教育,曾言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地也要供两个儿子读书。肖国强和哥哥肖国豪兄弟俩读书都十分优秀,但哥哥深知一个普通家庭,供两人读书的艰辛,为了减轻家里的压力,中学毕业后就开始工作补贴家用,在码头扛过大包,工厂当过工人,银行做过职员。可是突然有一天,历来懂事孝顺的哥哥,却没留下只言片语,就不辞而别。
事后想起来,哥哥的离开是有预兆的,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注意。那天他像平常上班一样,和父母打了声招呼,爸爸、妈妈我走了,谁也没注意,他声音的颤抖;谁也没在意,他出门后又返回拥抱肖国强的举动,肖国强依然记得抱的是那么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谁也没注意,他离开弄堂前,不舍的回眸。他照例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只是桌面上放着纸笔,却一个字都没留,让人疑惑他为什么踌躇?他只留下了十几个大洋,分两摞放在纸旁,应该是他的全部积蓄。由于哥哥平时也经常几天回一趟家,所以当发现异常,父亲辗转找到其工作的新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