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整个都市轻轻地拥入了怀抱，想让整个都市静静地入眠，进入它编织的那个美丽的梦境。然而街上的霓虹却不甘寂寞，依次地亮了起来，像一颗颗彩色的星星，在暗夜里闪耀着，让街道上的行人和车马都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让都市显得更加繁华，更加迷人。

一家名叫野樱的日式居酒屋前，门两侧挂着素雅的圆柱式样的灯笼，一个写着清酒，另一个写着料理，同样在风中摇曳。不时有人进出，大多是穿着日本传统服饰的日本人，而普通的中国老百姓，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避开了。居酒屋里的一个包间门口，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特务，分别守在两侧。包间内铺着榻榻米的桌旁，万江波面对着拉门跪坐，胡松鹤和李文杰分别跪坐在两侧，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摆好了餐食，又将三人面前的杯子倒满清酒，才鞠躬离去。

万江波轻咳一声，才端起了酒杯，看见二人也急忙端起酒杯，冲着胡松鹤说道，松鹤啊，我和文杰兄原来在军统时就是旧识，从今天以后，我们兄弟又要并肩作战了，你这个副局长今后一定要多加关照啊。胡松鹤连忙冲着万江波点头示意了一下，又转向李文杰，万局长的兄弟，就是我胡某人的兄弟，但凡有用到胡某得地方，只要你言语一声，我一定竭尽全力。再说文杰兄刚来就立了大功，连陈恕纲己经成了我们阶下之囚，以后定然飞黄腾达，说不定以后还要文杰兄多多提携。胡松鹤一番话一抑一扬，却无半点做作之意，语气、神态都透露着真诚。两位局长关爱有加，实在令在下愧不敢当啊，在下今后一定以两位局长马首是瞻，效尽犬马之劳，李文杰也适时地表现出荣幸、感动的神情。万江波微微扬起了嘴角，一种满意地神情一闪即逝，嘴上连忙说道，过了，过了，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效不效劳的，以后你我兄弟就共同进退。来，松鹤，我们共同敬文杰兄一杯。三人示意一下，满饮了杯中之酒。

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三人貌似都有了些微醺，说话之间不再象当初般拘谨，随意了起来。万局长，既然抓了陈恕纲，您为什么不连夜审问，还陪着我在这喝酒？李文杰不解地问道。万江波没有任何隐瞒，首言不讳地回答道，虽然依靠你的情报，军统上海区基本上全军覆没，但作为上海区区长，不说陈恕纲的手里肯定还有着足够的筹码，就是以他投降的示范效应，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回报。这点我们清楚，陈恕纲自然也清楚，而且他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所以不急，先熬着他吧。再说我也需要时间，和南京政府、日本人沟通协调，拿到相应的条件。

三人又喝了几杯酒后，胡松鹤看了一眼万里浪，见其微微点了下头，敬了李文杰一杯酒后问道，凯杰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我兄弟有什么不当讲的，有什么话首说无妨，李文杰放下手中酒杯，自己给自己满上，毫不在意地回道。我和万局长都是被俘后，逼不得己才反正的，文杰为什么主动投靠过来？毕竟一个电讯处长的位置实在是屈才了。胡松鹤试探性问道。

为什么主动投靠？这个问题在李文杰心中不止问过一遍，是觉得日本人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当然不是，他明白太平洋战场的失利，己经让日本走向陌路。是因为自己中了日本人的圈套，被美女间谍色诱，也不是，这不过是个诱因而己。是因为这个世界对自己太不公平了！想到此处，郁结之气油然而起，李文杰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随身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壶顿在桌上，说了声，还是烧酒来的爽利。又深叹了一口气，才幽幽地说道，想我李文杰虽不敢说技术数一数二，可我的学生足以撑起党国电讯的半片天空；虽不敢说战功赫赫，但多也次破获日军、共匪电报，让党国屡次占得先机。可我职级不过科长，军衔不过中校，一个小妮子碰巧破获了一封珍珠港电文，就能升到少将，到底凭的是那封电文，还是凭着她那美秒的身子，或者江山的出身？女人、老乡这些老子都比不了，我认了，可我那些学生，也是上校、处长比比皆是。为什么？是因为我自诩技术水平高，从不对上司巧言令色，是因为我出身寒门，送不起礼啊！李文杰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拿起随身酒壶，痛饮了一口。

虽然李文杰一来就卖了军统上海区，但就连周佛海、丁默邨之流都在忙着找后路的时局，李文杰的主动投效，难免让万江波和胡松鹤两个老狐狸起疑，所以才有了胡松鹤上述的试探。两人交互了一下眼神，显然刚刚李文杰的状态还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暂时让两人卸下了戒心。又一轮的杯觥交错，又一番虚情假意伪装成情真意切，本是交浅言深的初次见面，在酒精和演技的作用下，演绎成了多年相交老友的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