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蚊蚋(rui)叮了一下,胀得有些发痒,学生才想着冲洗冲洗。大娘昨晚没被咬吧?”
“大娘没事。咱们这儿的蚊虫可厉害得很,别不是得了疖症(jiē),你让大娘看看。”接着又叹息道:“大娘忙着都忘了,这上弦都过了,蚊虫也该回来了,等回去大娘便在你屋角洒些麻叶,保管再见不到蚊虫。”陡然听到熟系的名词,张伟前行的步点不由一滞,上弦,是上弦月,自己还在地球上?也既是说,那诡异的黑暗并不具备区域性或者范围性的说法,只有自己倒了血霉?到底凭什么啊,初来乍到不久,既无系统又无金手指,还要被莫名阉割掉一半的活动时长,这让他找谁说理去。见张伟不答,大娘还以为是读书人怕羞,也就继续往溪流走去。
等到将近一个时辰走过,天边日头渐烈,暴晒得张伟嘴唇枯白,眼中泛起光斑,他才老实地弯下臂展,默然小步紧随。约莫又走了两刻功夫,地势终于产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不毛的黄土上也迸出几簇青绿来。张伟随着杜大娘步点穿过人为走出的浅草小径,终于,杜大娘步子一滞,张伟绕过大娘身形看去,粼粼波光在他眼前不住闪烁。
放下两个木桶,顾不得溪流是否洁净,张伟就往低洼处奔去,打算鞠捧清水牛饮下肚。可这溪流委实清浅见底,不单需要跪着贴近水位,两掌合起堪堪才至中指处,几捧下来难解干渴,反徒增焦心。他目光瞟向大娘,大娘倒是早有预见,径将准备好的零碎布料摊开往水面一沉,而后捞起悬空,微微一拧一挤,一注流水便从布缘漫下。
虽说姿势不美如蟾蜍张嘴仰天,可好歹解渴省力,张伟也就乐得效仿。待喉中干渴烧灼之感退去,张伟才回身取了木桶水瓢过来打水,只是由于水位问题,不慎便会挖到水土石子。这次他倒脑筋转得挺快,未尝取法大娘,而是往下游走了十多步,寻了处有高低落差的地带,轻巧地装满了水。
那头大娘也盛满一桶,张伟向大娘招呼一声,便脱去衣衫,将零碎布料充作毛巾汲水冲洗,只是用惯了花洒一类,单用块吸水碎布难免有些不爽利,搓洗之后仿佛还滞留着黏黏搭搭的感觉,张伟索性取来水瓢,一瓢一瓢泼在身上再行擦拭,果然舒适了不少。碍于大娘在场,他也就没怎么清理下身,只是卷起裤腿,简单揩拭了小腿一番,又往溪流里站定,体验着溪流冲刷脚板与脚踝的滋味。
他离着大娘有十几步远,加之人在溪中,顺势眺望,恰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人影趴在溪边取水享用。虽说张伟不像某无节操天然卷直接往水里方便,但久未洗脚,里头说不定就有甚么脚皮黑泥被水冲走,送进那人肚里,因此颇有些心虚地退回岸上。
谁想那道黑影同样赶巧瞅见张伟,竟是水也顾不得喝了,浑如狼奔豕突向他冲来。张伟连退几步,忽而想着大娘就在后方,只好站定方位,锁住那道身影前行趋势。不料那道身影起初气势极猛,到得张伟身前却是双腿一软,膝盖板板正正跪在松软的泥地里,哭天喊地地唤道:“杜姨!”
这算什么,用最狠的态势语气说大哥大嫂过年好?张伟撇了撇嘴,浑未想到竟是这般突兀地转折,不过确立了此人非是什么野人,而是一头发披散,悬鹑百结作难民打扮的大娘熟识,他也就松下口气,让开了身位。大娘听声往前走去,却认不出谁人,那人只好两手扒开额前长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道:“是我,李二根啊。”
大娘仔细辨别着他的脸,惊喜道:“还真是李野家的二根小子,你不是同你大哥在镇里做工吗,怎的变成这样子了,是镇里遭了匪患?”
李二根一脸哭丧,回道:“不是匪患,大娘,是官兵啊。”事实偏离了大娘的猜想,官兵竟往山上抓丁,直让张伟生出火烧眉毛般的急迫感。可随着李二根接下来的话语,硬生生令这股焦急感短暂止住,他道:“前几日官兵过境,说是我们晋国北境吃紧,要输送兵源过去,我存了个心眼,工也没顾得上了,就躲回家里柴房,等傍晚才悄悄溜了出来,打算去找大宝。可大宝他家门开着,东西散了一地,人也没了,只剩嫂子和小侄女坐在堂前那不住地哭,嫂子见了我才止住哭声,说官兵强行虏人,劝我赶紧跑,我心中也是慌得紧就偷偷跑出镇上,往山上来了。”
真是晋国?可晋国北边除却麻隧之战这等战事外,还有别的战事爆发?他依稀记得,无论左传版赵氏下宫之难还是史记版赵氏孤儿不久,秦国就南连楚国,北盟白狄,里通赤狄,欲从四面内外合击晋国。但战略布置得妥当,楚国却严词拒绝结盟,并转手将情报奉送给了晋国,导致晋国提前击败白狄,然后率领联军于麻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