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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囹圄之中

暮色下,一骑轻骑踏碎尘氛,自北而来,打马跨过护城河上吊桥,行近石头城门前。

时至夤夜,负责巡夜的卫士仍强打精神履行着值守,忽闻城门楼下有人嘶声高喊,“宣孽孤骑有急报予宗主!”戍卫的甲士不敢怠慢,当即放下摇篮,派人探看。来人手持火把,不苟言笑地对骑士道:“谨遵赵孟之令,万事以印信为准。”

骑士早从衽下取出信物,一听对方发问,当即将其凑近火把前,方便对方查看。熊熊火光下,但见虎头铁牌镀上了一层金色流光,将镌刻着遒劲的宣孽二字映照得分外显明。甲士不疑有他,连忙招呼着轻骑下马来,与他一并站进摇篮内,随后以两指作哨,吹响长音短音各一,告知着上方袍泽无虞。

摇篮上浮间,甲士则有条不紊地逐一交待道:“城楼上有喂好的良驹,上面备着干粮与清水;东边是马道,稍后会有弟兄带你前去寻访赵孟;至于兵器,近日城中时局动荡,还需暂时收缴。”作为斥候,最紧要无外服从与听取两点,固然精神疲敝,斥候还是强打精神遵循着规章将武器上缴,而后随另一甲士直奔官邸而去。

因宵禁而一片静谧的城中,唯有沓沓马蹄声回荡,两骑一路疾行狂飙,终于一刻左右,赶至西北方位集府邸官署于一体所在。虽是夤夜,廨舍里犹自庭燎长明,灯火辉煌,门房中一直有家仆守候。故当甲士拍门叫喊不久,即有苍头开门问询,一听是急报要务,立时打开正门,供二骑奔驰入内。

两骑打马扬鞭,未几已近二进庭园,清亮的蹄声早就唤醒值夜护卫们的精神,故而不到中庭,一队巡夜的甲士已提前走了出来迎接。为首一人是个膀大腰圆,须发如戟张,正值壮年的大汉,甫一照面,同行的卫士便唤道:“肥大统领!”

汉子微微颔首,目光向面色委顿的骑手看来,问道:“是有急务?”骑士反而将目光转向同行的甲士,瞥见对方点头示意,方放下心来转述道:“前线说是急报,需呈交与宗主定夺。”话毕,当即从怀中取出竹筒。

“吾乃宗主近卫统领肥勇,稍后由吾呈交宗主,烦请放心。”肥勇不敢怠慢,包揽接下竹筒过后,便对身旁亲信一阵嘱咐交接,旋即便只身走向书房,拊门道:“宗主,前线有急务来报!”哪想连声禀报下,书房内的身影依然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怕不是宗主因疲累过度而就地睡下了,自宗主重掌大权起,日日宵衣旰食,不舍昼夜的辛苦他都看在眼中,但前线军情如火,稍有耽搁即是殃及无数性命的要事,他只能暗道告罪,冒昧地闯进书房内。

但进门一边大声呼喊着“宗主”,一边大步靠近着书案边的身影,披着外袍头戴冠冕的宗主却依然如青松坐定。这雷吼般的喊声也叫不动吗,宗主不会病倒了吧,正怀揣着忧虑的肥勇终是凑近到宗主身前,推搡起他的臂膀来。可这臂膀却分外得柔韧,他稍一推动,竟反弹了回来,肥勇这才发觉触感不对,忙跨过几案看去,却见一株盆栽上正正好好地摆放着独属于宗主的冠冕与外袍,透过书案上的烛火映照,赫然就是外头那道勤政的身影。

霎时明白被愚弄的肥勇,不由猛地一拍额头,顾不得宗主是何时不见,连忙跑将出去,到不远的精舍门前叫唤道:“张孟谈,张孟谈!”仅两声不应,他便粗鲁地踹开门扉,明当当闯了进去。

里间被这雷鸣般的喊声给吵醒的张孟谈不由心情大坏,揉着惺忪睡眼便痛骂道:“给爷爷我叫坟哭丧呢,憨货!”肥勇却未理会他嘴里不干不净,猛然绕过枕屏,在他面前呐喊道:“宗主不见了!”

“不见便不见了,宗主这么大的人还能不回来?再说,你就不知道去别业里问问夫人们?大半夜的,净来搅我安宁。”恁大嗓门,张孟谈不由散漫地掏起了耳朵,爆发出许多牢骚。

打半月前宗主从别业出来,就搬进了这廨署里,再未回到过居所,就连夫人与公子们特意前来看望送饭,宗主都避说不见。如此,后宅里恐怕早就一派怨气熏天了,自己要是敢过去,不是白白自蹈火坑受苦楚吗?呸!每与瘦驴这厮说话,不留神间总容易被他弯弯绕绕给带进去,肥勇连忙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竹筒,正色与他道:“前线有急报,要告知主公!”

一听前线、急务等字眼,张孟谈顿时息了排调咏谑的心思,嘱咐道:“替我挑灯,再帮我把案上刻刀拿来。”到底军情为重,肥勇也不计较使唤,依言径去拨弄灯芯将暗室点亮,又往书案上取来一柄细长的刻刀。

一来一回间,张孟谈已穿戴好了衣物,行至油灯前,接过递来的刻刀,又对肥勇道:“将竹筒给我。”话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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