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即观察一阵,选好方位,以刻刀从竹筒上方剖开严丝合缝的密信,取出封藏好的竹片逐一拼接成一卷竹简。
“怎么样了?”方一拼好,不怎么识字的肥勇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憨货,别吵吵!”厉声吩咐一句后,张孟谈则全情投入着密文的破译工程。奉行着“阴通言语,不泄中外相知。”的要旨,赵氏军机自上代赵孟,简子赵鞅迁都晋阳后就展开革新,往往不定以阴书,阴符来发送情报,更分别以里外竹筒、竹片、密文三层进行遮掩。
竹筒务与竹片严丝合缝,悄作记号,确保未经外人打开。竹片则零散拆分开来,非识字者不能通晓整合。而行文更是针对博识者的陷阱,不谙密文特有的规则与次序,破译出来的信息只会相去甚远。
不过这些佶屈的阴书于张孟谈而言都并非难事,他既是密文规则的缔造者之一,亦记下了许多其余的关联。大抵一刻功夫,他便破译出了密文的内容,却不禁为之眉关深锁,面色凝重,“到底怎了?!”一直关注着他面部表情的肥勇,顿时发问道。
张孟谈只是摇了摇头,并未作答,反而向他问道:“宗主是怎生不见的?”肥勇则轻拍着额头,道:“若主公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定然是在我等交接的时候…”一口气叙述完经过与发见,张孟谈已有了大致的答案,“备马,去玄野寺,宗主应在那里。”肥勇听毕,也赶不及问询如何推出,连忙前往马槽去了。
这玄野寺,非是一般的官署,而是针对赵氏宗亲,内部专职处理案件刑狱的特殊机构。昔年赵婴逃齐1以前,便是于此归责定罪,历下宫一事后遭到毁弃,经上代赵孟赵鞅言“赵氏而今家大业大,不同往日。”遂在晋阳复立。
如今偌大寺内,地牢里仅幽禁着一位赵氏成员——即赵鞅冢子,当代赵孟赵毋恤一辈长兄,赵伯鲁是也。赵伯鲁一身背负累累血债,侵害宗族利益良多,按成例祖训而言,无疑早该遂众望处死,以儆效尤。而今偏偏得以苟存,全赖署中积攒的事务繁多,赵孟无暇抽身理会。
“打开吧。”随着浑厚的男声发令,身着皂衣的狱卒缓缓动身,徐徐弯腰卸下门前缠系着的铁链。许是玄野寺老久未有囚犯,狱卒也太过年轻的缘由,手中竟没个利索,耗费半天竟也未完成活计。
耐不得他慢吞吞的,赵毋恤眉关蹙起,就道:“把钥匙留下,我来。”本刻意拖延以缓赵伯鲁死期的狱卒,立时不安地延颈瞻望着宗主,向他求肯说情道:“宗主,不必…唉,伯鲁公是善人君子,此中必有缘由,还望宗主莫要听信谗言。”
不料赵伯鲁尚未理会,里间便传来清越男声,“赵栩,勿要为我说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既铸下血案,便合该一死。”赵毋恤也不禁大皱眉头,冷声训斥道:“此岂是你一小吏能以置喙的!速去为我备酒肉来。”旋即便伫立在牢门边,直至皂衣小吏将酒肉端来,方才吩咐道:“将此放在地上,你可以上去了。”眼瞅着赵栩迟迟不肯离开,又厉声恫吓道:“还不走?!”
随着磨蹭许久的赵栩登上楼梯,赵毋恤也来至监牢前,锁已被赵栩打开,只消将缠绕如乱麻的铁链解开,即可打开木门。
“堂堂赵孟,诈唬个孩子像什么话。”
一门心思对付铁链的赵毋恤只回道:“还不是大兄玉润冰清,引得小子神往?我若不诈唬几句,这小子一个不防说将出去,遭罪的可不只是他,还有大兄与我啊。”说话间,铁链“珰”的一声落地,赵伯鲁却始终维持着沉默。
赵毋恤自顾打开牢门,探视着兄长,他一身白衣染尘,科头散发,胡须乱如蒲草,面上满是风尘,比半月前自己落拓时还要更甚,不由嗟叹道:“我让大兄受苦了。”牢内倚墙半坐的赵伯鲁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开口却是石破天惊,“我早当死了,何不教我痛快些解脱,还劳狱人看管费心。”
“大兄当死?”见牢门洞开却依旧倚墙而坐的大兄,赵毋恤索性盘腿坐在门外,道:“大兄若当死,这些蠹虫不知早该死上多少回了!偌大赵氏,竟无一人秉公正之心,向宗主自荐揽玄野寺主事一职,足见人人有愧,人人相卫,宁愿这玄野寺荒弃废置也不闻不问。”接着又是嗤笑一声,“若非大兄舍身,撄得众怒,恐怕也无人会想起这里。”
赵毋恤一番咆哮,胸臆不住起伏,赵伯鲁却是面如寒潭,波澜不显,“你已为宗主,总当要为赵氏作长远考虑,我若不死,众心不服,稍遇危难辄人心离散,庸能护卫晋阳,与狄人争衡?”二人都相当明白,即使绝粒为饿殍死于囹圄,也是毫无意义的事。唯独在青天白日下,血亲观瞻前被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