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戎,凡那贵族子弟谁不愿效《兔罝》中“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而谙练六艺,修习技击?祁柘自然也如此,由舞象之年算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研习武道不怠业已十个寒暑,甫见对方一众架势摆出,他立时胸中了然,此乃暗合兵家“围三缺一”之路数。明当当的缺口看似出路,却是诱饵无疑,倘或轻进,未能一击制下出路之敌,立时则遭其余三面围堵。
总归手底还有一把罅漏,使得游弋在前方出路的两人不敢冒进,只是以眼神唆使其余进行协作偷袭。几人按捺不得心中嗜血食肉之冲动,刻意咆哮一声,混淆视听,欲趁祁柘不备来擒。所幸他们地协作并不完美,祁柘也未疏略拳脚方面的精进,以余光稍作打量,趁参差莽上前来佯作趋避,实则切近一人轮番以肘击撞胸,鞭腿勾啄跟腱踝骨一带。
即便身陷重围,祁柘灵台依旧清明无比,以寡敌众最忌被圈定于一处,沦为困兽。是以步法如刺客般一击即走,旨在打退击倒,脱出重围。奈何元气亏蚀严重,即便钩其关节肯綮,以己之坚实攻敌之薄软,也无法如往日般势挟风雷,直软绵得很。
祁柘暗暗摇头,破局还要倚仗兵刃,或是对方自乱阵脚,但可惜圈中地界就那么点,身形化作灵猫赤豹也仅是堪堪闪避而已。仓卒间几个来回,虽避过受制于人,但犹未突破包围,反而累得直喘大气,祁柘干脆彻底发了凶性,以搏命姿态行险,开胯以低桩诱敌,倏见几人起意擒拿,先上步横匕,似以利刃威慑相格,展眼却突抬左腿使后摆踢头。
脸面历来为要害罩门,猝然一脚直踢得一人眼冒金星,鼻酸不止,仰头就倒,可祁柘也受了体力衰弱影响,以往这一脚兔起鹘落,收放自如,此次却慢了何止一线,趁他回腿稳固下盘之际,左右已有人赶忙扑上,一人欲锁他手腕以除利器罅隙,一人则作踉跄乱步以绊其根基。
余光但见前方两人目光游移,似在犹豫,而这幅蝎蝎螫螫之态恰恰正合祁柘心意。仓卒间理难幸免,稍作腾挪反让右边钳制下盘者先至,被其一绊,脚步不稳连带着身子歪斜,直让本拘向祁柘腕部的手来至他胸臆左近,那人变招也快,不成下索性化爪为拳,直向祁柘胸前猛然一擂。
祁柘银牙紧咬,握住罅隙的手依然稳定得可怕,纵被一拳狠狠打在胸口上,犹然施行着战略。而那把停如栖鹊的罅隙也终于适时亮出了獠牙,钉凿在出拳那人不及防备的胸膛上,喷薄飞溅出一滩猩红血沫,染脏了祁柘的脸。
顺着撞跌下落,带如白虹的罅隙由胸口滑至腹部,镂刻出一条狰狞的死亡线。又因祁柘刻意而为,致使攻他下盘着未能如愿以偿地将其牢牢锁闭,借着同匕首名一般的细小罅隙,祁柘使劲一蹬,竟若鱼跃大海脱出束缚。
再连使几个懒驴打滚,以避过追击,祁柘终于第一次突破了围堵。固然此时体力近乎油尽灯枯,难以鲤鱼打挺而快速起身,罅隙也在坠落途中,卡在了那人的肋骨里。但以寡敌众,手刃掉三个残害同伴性命的畜生的快美,已足令他心怀大慰。
眼前一片朦胧,隐隐间有萤火似的点点光斑在闪烁跳跃,肺部也如烧灼一般,每次呼吸吞吐都像被无形的气体剐蹭,若钻木取火摩擦出痛辣如炙烤的滋味。而更为严重的,还是他的身体,无处不感彷如万钧礧磈(léi wěi)的疲惫沉沉压下,光是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就能感觉生命力在不住涣散流失。
可讽刺的是,即便祁柘此时已虚弱至极,手边更没了武器庇护,原本追逐着他的猎手们反而个个畏缩不前。在他们眼中,祁柘脸上残留的那抹殷红血痕,就像是诅盟祭天时歃血留下的仪式。而他们背弃了同伴,残害了盟友,凡日月所照,天人共戮!于是见证的神祇就此莅临人间,化为凶星,以司诛罚。
不过天地之间,又有何物堪与性命为伉?迟迟见祁柘没有动静,一直藏匿在后方的曾阳终于控制不住,持着尖刀,招呼着一众走上前来。尽管气力所剩无几,祁柘还是奢侈地为他鼓起勇气地到来展露出嘲弄的笑容来。
看到祁柘的讥笑,怒火便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操着凌乱地脚步便擎刀往下劈去。换做体力健全时,祁柘肯定自己能不假思索地以碎步避开这破绽百出的短刀,然后一脚往其下腹踢去,以除掉碍事的武器。可惜此时他已亏蚀到眼里尽是重影,就连挪动步点也是万分艰难。纵然不甘引颈就戮,随冷厉的刀光划过,他唯一的对策也只剩下松开对身体的掌握,任锋锐的刀锋划破肌理,以肌肉群与锁骨相抗。
火辣辣的痛楚从肩头传来,却仿佛点燃了引线一般,激发了祁柘最后的生命力。蓦然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