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反常的举止,其中夹杂的原委,暂且都被张伟强按下。无论是两者互为泾渭,还是作糖与鞭子一体两面来鞫问辩证,当前俱不可与独孤月遗书的重要性相提并论。但仔细将散落的竹篾重新拼凑好阅览,张伟才发觉送来的这卷非是紧接着的后续,而是起码跳过了一到两卷的在越经历,直接由离开会稽开始。
“勾践其人,可共患难而不可同富贵。计然老朽,范蠡逃国,文种身死的结局在史册长存,突袭阖闾之后,我们已决意带着龙渊太阿北上至鲁。”仅是跳过了几卷,这二人就已跻身高位,得到令人艳羡的名剑了?张伟暗暗咋舌,继续往下看去,“唯一遗憾的是,突袭阖闾,虏获吴太子友更多是趁其不备,兵困马乏,吴国的遭际一时还未印合着伍员的预言:‘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令那悬门已然风干的眼球异化成类似于另一端的‘眼’的存在,继而进行收容,以探知我们的目的。”
另一端、眼、收容等字样都不由让张伟回忆起某些莫可名状的存在,将“祇”契合于原先的空白处去,联想到诸如“巴洛尔的独眼”,“戈尔贡三姐妹”,以及化身为红色独眼大马哈鱼的芬坦等神话中的特殊的“眼”。
“自巫臣通吴以后,北地的商人陆续进入淮水区域,连带着越国也丰饶不少,我们以赏钱购买了四匹马换乘后,即趁着袍泽夤夜入睡之际,北上去鲁。此时素王已结束了周游列国十四年的旅程,回到了鲁国著书传道,我并不记得素王最喜爱的弟子颜回具体死于今年何时,然而孔鲤先逝,颜回踵蹑,恐怕一如明年狩麟,亲见麟角绣衣而涕泗滂沱,绝笔春秋般关门收山。”
获麟之后,孔道穷矣,麟书止于公元前481年,再两年后,孔夫子溘然长逝,窀穸于泗水河畔。他们两人是打算拜入孔门获取那所谓的“学者”秘藏吗?可惜一如独孤月的叹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夫子终不复往日矍铄,再无精力传道受业解惑了。
而张伟也不免同孟子在《尽心》中的感慨一般,“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即便他也想同独孤月一般拜入门墙,获取超凡的传承,然一限于时间,二则囿于这方世界,已无有教无类的夫子存世。
“但去鲁途中,我们眼中的夜幕又一次开始消退,拢共算来,应是第五次了,大抵是羁留此方春秋的时限已近半数,逐渐混同,被规则锁闭的力量终于得以启封。故而在鲁国阻碍重重,我们最终还是如愿潜入孔里,见到为此方汲汲奔走,由至圣跌落下凡尘的夫子。”
“为避过耳目与麻烦,我们特意选在了夤夜造访。所幸其时一众贤人多数已入仕为官,脱不开身,我们的行踪未被感应便顺利地进入了夫子的居处。然而当夜深人静,漆黑的厅堂亮起灯火,看着披着大氅的夫子面朝门边,我方知何谓‘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我们的到来恐怕夫子早已觉察,是以疏散了一众弟子。”
“夫子似是知悉我们的来历,晤面即露出由衷的笑容,发出:‘流为之疏尔,幸矣哉!’的感慨。我们并不晓破绽究竟从何而显露,遂向夫子出言请教,夫子却摇了摇头,缄默地以手上指天,而后以眼光提示着我们腕上显化成手镯的骊珠。”看到此处,哪怕张伟压根没有接触过类似于玉佛般的道标,没有选择yese or no的记忆,也不得不深信自己其实同独孤月一般,被那奇诡的存在无端选中,承载着某种使命,而送入了这方世界之中。毕竟链、钏、镯同属一类,眼中的幽影与腕上的珠粒也同样难以作伪。
“每个人都含藏着秘密,而作为……探知与保守的则是世界的秘密与规则。在夫子这样的圣人面前,我们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索性和盘托出了……的目的,躬身向他老人家求教。夫子并未在第一时间就答复我们,而是温声向我们问询起了往后。”
然而张伟沿着下方看去,简册忽而出现了大段的空白,应是他们叙述着未来的光景,然后被规则所抹除,直到竹篾最后几片才出现了字眼。“于是夫子愀然变色,喟叹道:‘来世亦如今世,苍生何苦矣!’遂振衣而起,领着我们去往孔壁所在。”琢磨着孔夫子这段话,又与此前张伟的推想生出了矛盾,他不由挠了挠头,难道独孤月与另外一人俱晚生于他,而那时的世界又一次点燃了绵延的战火吗?
夫子取出一副珍藏的龟甲,与我等言:“相传上古至今世,有黎献知往世来生共二百七十六万岁,故为岁月长河划分塍区,以二十七万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