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有重量的。
一如张伟适才顺路搭乘名为“钢铁君王”的马车,驰行于道上所留下的车辙,人存留于这世界上的痕迹也取决于生命承载的重量。似图拉姆·韦斯利这般方兴未艾的生物学巨匠,就连不经意间的每个举止,每次言谈,都成了周边众人留心的刻铭。
望着足足装满两排档案柜的记录许久,陪同的警员终是耐不住沉默与碌碌,问道:“莫雷蒂先生?”张伟方咽下了唾沫,当说无愧是学术界的前沿人物,医药界的摇钱树吗,其突然被害还不足三日,与韦斯利有关的文档就已搜集得卷帙浩繁。
“抱歉,请给我有关于韦斯利先生人际关系和信仰方面的文档。”收到上层命令的警员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连忙来到档案柜前,取下三份相关记录交给了张伟。“莫雷蒂先生如果还需要查看其他文档的话,请稍后来后勤部门知会我一声。”说罢,即将档案柜上锁,贴身收好钥匙,独留下张伟一人在此翻看卷宗。
能够获得这般特殊的礼遇,自然脱不开古铁雷斯的助力,有枢密院参事与伯爵亲眷的身份介入作保,仅仅只是带着自己来到警察厅,就有机构负责人主动出面迎接,并应下了张伟查看案件卷宗的请求。只是恐怕古铁雷斯一时也难以想到,自己地调查明面上虽以破获韦斯利案为由,实际上针对的却是他。
翻看着人际关系的卷宗,果如他所预想的一样,韦斯利与古铁雷斯在生活层面上几乎没有明显的交集,双方的关系仅限于宴会上初步的引介相识。但在信仰的层面上,这二人却都是大地主母凯西斯的信徒。
固然出生于威森布鲁克这般被大地教会屡次救助而受到感召,崇奉凯西斯氛围浓烈的工业城市,韦斯利在信仰上却也只是停留于浅薄的水平,远不如每每虔诚参加礼拜,频频善举资助教会的古铁雷斯。但托他被害案的缘故,他总算能发见古铁雷斯脚下那隐入大地,与之相连的伏脉。
此前他就颇有些怀疑,缘何古铁雷斯会去主动脱下贵族的外套,参与进这桩谋杀案地实时调查与推进工作中去。要知道枢密院参事虽是伯爵大人的心腹,但实际上只拥有部分提议权及决策权,对案件的调查并没有相应的监督权和执行权。换言来讲,就是其无需承担来自政治及舆论上的压力,即便被害的是生物界如日东升的明日之星,他也大可生活如旧。
虽说有功业和政绩这点足以作为动机,但迦琳一族作为本土排头的大贵族,大小姐又有着伯爵夫人的身份,不论是出于避嫌,还是对部下的权力制衡,在政治层面上迦琳一族基本处于一个没有上升空间的尴尬处境中。除非有托孤遗命一类的事件突然发生,否则实在难以有政治地位上的跃升。而刨去政治压力及舆论压力,推动他自发行动的根由,张伟便只能想到在精神信仰层面上有谁正对这位大贵族悄然施加着命令,迫使其不得不加入调查案中,来探知事件的真相。
而从这个角度出发,恐怕单以“虔诚”二字,远不足以来形容古铁雷斯的身份。再加上此前伊莲的说辞,审判所陡然地偃旗息鼓,他有理由推断,古铁雷斯与大地教会中诸如主教、司铎达成了较为深层次的联系合作,乃至交易。
由此看来,明日他所参与大地教会的礼拜日当属重中之重。但随着张伟将注意力再度放到神祇与信仰当中,倏尔便有一丝灵光浮现,将报纸上所刊登的,散乱纷拏的案件给串联在了一起。应召女郎、工人、教员,这些难以从世俗勾连在一处的职业,由大地主母凯西斯的象征、庇佑、权柄来说明,一切都变得通顺了起来。
“祂是生灵仁慈的母,于冥冥中播洒下光辉,护佑着婴孩们地降生;祂是生灵救苦的圣,于天堂中慈悯地赐福,疗愈下苦难人者的伤痕;祂是生灵撑持的柱,于神国中提供着倚靠,消解去劳动者的疲惫。”以上节选自大地教会主教的《雷蒙福音书》,因影响甚广且流传深远的关系,即使如基里科这等无信者都无意记下了几段。而将这一段描述对应到现实,罹难的恰恰是违背了福音的人群。
作为风流浪荡,流连花丛的偷心贼,基里科对此道诚可谓知之甚深的评价,在相应药物与手术尚未诞生的年代里,于夜场酒吧中流连的女性即便醉里贪欢,也会注重着日期的分界。而假若男士一方体贴且富裕的话,则会自备着以奶浸软一夜的动物肠衣制成“荷兰小帽”,或是柠檬等柑橘类植物来作为手段。
只是那些被迫居于耶鲁迪法区,身家都为他人所执的应召女郎而言,贫窭的环境注定得不到风度翩翩地照顾与优待。似摄入含带着打铁水及微量水银等毒性的食物与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