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也了解,耶鲁迪法区的路况,治安素来是十三区中最差的,人口流动率又颇高,还多数奉行着明哲保身的理念,即使我花爱奥去寻找证人,冒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
“不,老朋友,你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所针对的并非是凶手,而是试图找寻结构凶手犯案的规律,及其背后的深意。”索兰克以拇指扫过自己的胡须,眼睛里带着笑意调侃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一位哲学家?但我手底下的姑娘除却以色侍人,哪还有什么共通点存在,更不用说和一位渊博的大学副教授产生交集了。要我说,换作乳糖磨坊的姑娘与其有联系还差不多。”
张伟却没有被他的笑话逗乐,依旧平静地叙述道:“但致命凶器皆是餐具,皆是在犯案之后摘除掉人体器官。”而索兰克却否定道:“基里科,法医报告并没有明确的说明,那该死的能力者动用替代能力是在被害之前还是之后,因为两者发生的时间实在太过靠近,难以准确地判别。”
“如果凶手不是同一人的话,何必要多此一举?如果是具备模仿性质的作案,他又是从何处得知手法?老朋友,拜托请认真一些,我并非是想要挖掘你从事行业的内幕,而是为了不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同时为生者解决掉隐患。毕竟你我都存在着成为下一个殉难者的可能,不是吗?”
倚在桌边的索兰克从抽屉中取出玛奇剪断,并以火柴点燃,两鬓星星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才娓娓道来,“像这种行当,如果不遇到癖好古怪又相契,愿意长期投资的金主,吃得都是青春饭,大多数人都想着赚笔快钱,还清债务同时攒下积蓄,然后抽身,幻想能隐瞒住过往找个男人成婚生子,构建家庭。”
“但残酷的是,尽管制药公司一直很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却始终没有一款满足需求的相应产品问世。要想减小怀孕的风险,只能奢求于客人们怜悯,或是荷兰小帽和柑橘类果皮垂青。但纯粹为了发泄享乐的客人们哪会管顾这么多,于是便只能采取耸人听闻的打铁水,蜂蜡油纸,或是内置金属环来规避危机。”
“单是听这些名讳塞入子嗣繁衍的通道中,就足以让人遍体生寒,触目惊心,遑论实际用于?何况这些事物经科学研究对人体有害,尤其是在生育方面。”索兰克一捋花白的发,随后抖掉雪茄上的烟灰,继续道:“可人性的通病就是如此,越是营养不良欠缺什么,就越是馋什么,脑垂体也在分泌这些物质,让人们在幻想中大快朵颐。”
“可单凭幻想,浪漫的爱情小说戏剧来滋补空虚,终归也焐热不了冰冷的内心,长期缺爱失衡的她们就像心理学近期提出的名词,吊桥效应一般,并且是长久保持的状态。渴求有人来填补空白,可皮肉生意的随俗应酬又怎能当真?她们这些傻姑娘偏偏把虚情假意的‘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当作‘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殊不知海誓山盟总是赊。”
“欢场中是这样的,谁把交易当作感情谁就先输了,不单要从自己的薪酬中填补这场恋情所需的花费,更要付出大量的心力维护关系,可结果往往只是去到了另一个火坑而已。”索兰克深深叹了口气,按灭了雪茄的火星,“我实在见过太多以为得遇良人,从风尘中赎身,又被‘良人’扭送回去的事例了,偏偏理由荒诞得无一例外,俱是像‘不出去卖又怎么养你’的说辞。”索兰克刻意顿了顿,总结道:“就我所知,那份遇害的名单当中,大多数已是绝育体质,更有五六人都有过相似的求爱经历,而更具体的,我就无暇探究了。”
一直保持倾听的张伟却是微微皱眉,隐有苦恼,倘或说此前他还笃定地觉得两案间有所联系,而今却没那么大的把握了。毕竟学者被摘走的头颅是他智慧的象征,应召女郎被替换的还存留着客人体液的生育器官却是不洁堕落的象征,而非孕育的象征,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是颠倒的,而非吻合次序逻辑的。这就像两个组织手法类似,动机与目的却是相悖。
但对于这个构想,他同样不敢妄下定论,头颅既为人之首也,代表的含义也最为复杂,其既是渊博的智慧,亦是复杂的情感,更是精神之枢纽,意识之所在,而将其延伸总能与信仰挂钩。如果按照之前的“亵渎猜想”,凶手是大地教会的狂热信徒,两起案件的辩证关系则又能成立。
“老朋友,知道福莱区那起登报的罢工领袖遇刺案吗?”索兰克徐徐踱步至窗边,拉开窗帘换气透风,“仅是知道而已,那家工厂的规模只能算中小企业而已,与我素无交集,帮不了你什么。”
张伟沉吟不语,终归是缺少着足够的样本来摸清犯案的规律与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