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滋味可想而知,张伟也就仅能用可露丽的糖分去缓和安抚这压抑的心境。倘或这种安逸闲散的氛围能长久,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奈何夜航船不惜将他安插进这方位面,要说没有目的深意,单纯送他度假休养,恐怕无稽得连孩子都不肯相信。
化无聊为食欲,在正餐吃过后又补了一大份冰淇淋作为甜点,兴许是耐力或者气力增长的缘由,他而今的饭量已是可观渐长。只是比起风卷残云,反复盛了三盘菜肴的张伟,宾客们身旁多有交流酬酢的对象,以至于他把胃袋填得有六七分饱,那些宾客们才刚刚言笑晏晏地用完头盘的开胃菜。
不过当张伟开始扮作散步消食而观测周遭时,落座于先前那张折叠桌上的莱恩·史考特也以餐巾收拾好了卫生,悄然跟随在他身后。他们在这格格不入的上流宴会场上,着实有太多的相似特征了,孤身一人没有相熟的社交圈,对作为主角的伯爵凯·多尼克的动向时刻保持留心关注,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过匆匆过客,而减少非必要的寒暄交集。他望着张伟那小心谨慎的的背影,不由失笑起来,回忆起了自身第一次购置“船票”,踏入夜航船被跃迁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中。惴惴不安,心怀警惕,谁也不敢轻信,大抵是彼时最好的写照了吧。而如果他真不是那没有汇合的1/6的话,这般鬼祟的举动,大抵也就只有侦探能与其行动逻辑相符了吧。
蜻蜓点水地逛了一圈庭院外围,大抵是正处于午餐时间的关系,音乐堂和露天剧场还没有专人准备展出节目,而他对射猎的爱好更多是因无能为力的困扰及保护自身的愿景,才不得不拼命锻炼。对于在人前炫技和射杀野生动物上,他根本没有一丝表现的欲望,于是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主堡内部。
虽说久闻罗马浴场之大名,让他也想见识见识这方位面享誉的大型浴场,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之分,比起无关痛痒的浴场,主堡内说不定就有什么蛛丝马迹残留显露,从而揭露骊珠里的后续使命会是什么谜题。于是张伟又回到主堡内进行探索,同卡尔瑞尔对建筑的装饰无处不在般,主堡内每隔一段区域就有一幅画作或是雕像来装点修饰。
尤其是在长廊与餐厅内,尤尼姆王国时期和多尼克公国早期的艺术品层出不穷,最吸引他目光的莫过于雕刻成神像的承重柱,天花上绘制的英雄史诗,画面类似《最后的晚餐》构图却遵循黄金分割线,位次呈分列左右的《七神的圣餐》,以及摹绘着壁画的穹顶圆洞,如有神恩降世的采光口。
稍把这些建筑装饰作思想意义的延伸,这位伯爵大人的立场还真是鲜明的反神学急先锋,弘扬人类的苦难与艰辛,歌颂英雄们的伟力济世,把神祇作苦力撑持,视上位如凡俗就餐,而最画龙点睛的莫过于那穹顶圆洞。在宗教建筑中,穹顶的圆洞不单只具备通风与采光的作用,其往往还暗藏着另外一重寓意,即光明如神明一样从天而降,将恩泽洒向人间。可经由壁画的涂改,光明降世的根由就从神恩变为了敛容端凝,持剑傲立的国王,光明的性质一下就从神恩的施舍变为了人类奋争,宝剑召引的反射。
不论是信奉凯西斯主母的大地教会,还是崇尚蕾切尔的万物教会,疑似在卡尔瑞尔卷起风波的两家,都保不齐是祸事潜在的发起对象。倘或要以世界因子为题,在这方位面应该没有比神权与人权的纷纭还要切合的契机了吧?
仔细地回顾起报纸上刊登过的受邀名单,似乎除却月神教会的希拉圣女与凯文主教无暇抽身,主流七神其余的六大教会都分别派人前来观礼,像是而今最弱势,供奉黑暗与死亡之神墨菲斯的死亡教会,供奉知识与传承之神蒙扎卡里的明心教会,甚至亲自派出了当地主教加林查和法隆前来参与这场宴会。搞不好这场风波就要从蕾切尔与凯西斯的信徒蔓延,衍变成席卷整个主流七神的浩劫。
靠寻索消磨了一个多小时,时间终于来到了下午一点二十分,不出所料,骊珠兀自像是坏掉一样,保持空明白茫茫的状态,没有任何使命下达。寻思外间的自助午餐应当用完,张伟也信步从主堡大门离开,回到园囿中去,同散场的人群一起去往音乐堂,观看着从达卡里奥斯的礼拜日层层比拼考验后脱颖而出的经典歌剧。
以手支颐,领略着台上妍丽英俊的歌剧演员们的演技与唱功,口里含着吸管,不时抿一口侍者送来的鲜甜的果汁进行回味。将重心交付给柔软的靠背座椅,耳畔有清风拂过,面前阳光正好,倘或是休假的话,这样安逸的享受倒也不坏。争奈张伟仅是囫囵进入过某个位面堪堪百日的菜鸟,还做不到似资深者们在心境上的快速转换。纵使没头苍蝇似的不住在恩克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