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内织染局一个管事拿了一叠纸过来找太子。说是整卷的纸太大了,不好染蜡。说是染也不合适,而是“烫”。是拿熨斗把蜡融了烫在上面。
朱厚照拿过纸看了看,觉得能用,就带上纸去皇城东北边的经厂。
经厂就是印刷厂,是宫内和朝廷印书的地方,儒家典籍以及佛经、道经是印刷的大头,经常拿来赏赐各地藩王和外国使节,所以宫内称之为经厂。
经厂分为汉经厂、番经厂和道经厂。汉经、番经多为文字,道经要印各式符箓,图形印的不少,医书也在这里印制。
朱厚照就是奔着道经厂去的。
到了经厂,找到匠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匠头说可以做。
“是要分颜色的,好几种,每一张上都分几种颜色。”
“禀太子殿下,可以做的,俺们叫饾版。”
匠头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用过的木版出来,木框里套着几十个小木板,像是华容道游戏一般。
匠头把这些木板重新拼了一遍,朱厚照看出来了,是一幅赵公明像,每片木板上面涂着深浅不一的颜色。懂了。
这个财神像一尺见方,比朱厚照想要的大许多。
“四寸大小的也能做吗?”
“可以的,就是要费些精神。”
朱厚照又折回武英殿,找到吴伟,请吴伟画几个三寸见方的小像。
“昨日的账还未清,今日好歹给些润笔。”吴伟不肯动笔。
朱厚照觉得不好赖账,就又跑去尚膳监后面的御酒房。
进了御酒房,揪住个库房小太监就问金茎露在哪儿,小太监战战兢兢指了指地方。
朱厚照一挥手,刘瑾跑过去抱了两坛,一众人又呼啦一下往外就走,剩下御酒房一干人面面相觑。
得了两坛好酒,吴伟眉花眼笑,正要打开坛子,朱厚照一把拦住。
“小仙先生先帮我画了再喝,画得不好便只有一坛。”
吴伟笑眯眯的到桌前抖了抖纸,化开颜料,细心画起。
朱厚照又让安正文,按照同样尺寸画了其他简单样式。
一个时辰后两边都画好了,朱厚照接过谢了,让人送到道经厂找人刻了试印。
三天后,朱厚照正在清宁宫布置自己的新实验室。地方大了,这次把第三进的正房整个做了自己的实验室。
殿里除了书桌、柜子,还专门定制了一个一丈多长的厚木案,也不上漆,只是打磨平整。
门外黄玮带进来个小太监,说是替经厂送东西。
朱厚照打开来一看,是四套扑克牌。
大王小王请吴伟画的是神荼、郁垒,勾框凯画的是关公秦琼尉迟恭。吴伟画得惟妙惟肖,套色印刷的也相当到位,就是色彩有点太多了,以后再简化。
其它牌的图案是安正文拿着尺子画得,很是工整。
神荼郁垒头顶写着大王、小王,一到十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勾框凯换成了帅将校,整个牌面看起来不伦不类。
踢了一脚捂着嘴偷笑的刘瑾,喊来黄玮、马永成,朱厚照讲完规则,四个人围着书桌坐了,开始斗地主。
四人大呼小叫的玩了半下午,朱厚照一看天快暗了,才让马永成拿着一套送去了武英殿给吴伟,毕竟是人家的作品。
自己揣了两套去了咸熙宫。
四月十三日,太子正式从咸阳宫搬到清宁宫。
在咸阳宫住了十几年,朱厚照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积攒下了这么多东西。十几个人从大清早一直搬到日头偏西,林林总总塞满了清宁宫的两处偏殿。
看着差不多了,朱厚照边跟着戴义去了乾清宫,跟父皇说一声,搬家完毕。
到了乾清宫,弘治正拿着一根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见儿子一脸汗的跑进来,忙叫人打了水过来。
擦了把汗,朱厚照问起了父皇派给自己的差事。
“父皇命儿臣提举钦天监修历,是真让俺修还是就挂个名?”
“自是真修,吾儿不是自称于历算一道颇有所得吗?怎么,怕了?”
“那倒不是,父皇也知道,修历非易事。本朝自迁都以来,历法多有不准。在儿臣看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哦。愿闻其详。”弘治看着十四岁的太子一本正经,被逗乐了。
“儿臣以为,修历有四个关键,曰法、数、算、器。修历应先通其理,是谓法,法不通则南辕北辙;其次当勤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