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嚼边冲着沈充微微一笑，显然在等他发话。

赵榛迎着沈充的目光，微笑着问道：“沈局丞，昨夜之事，不知考虑得怎样了？”

沈充听他这么一问，立时目露感激之色，站起身毕恭毕敬地一抱拳，道：“多谢殿下牵挂！殿下昨夜一番话，令下官茅塞顿开。眼下哪能呆在汴京城中坐以待毙？自是跟随殿下而去。殿下肯为下官微末之身考虑，照拂下官阖家老小，下官岂会不识抬举？下官悉听殿下安排，追随殿下，矢志不移！”

他言语中颇多感慨之词，可见对赵榛之举已经领情至极。

赵榛大喜，急忙请他坐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局丞这么快作出决断，可见遇事能决、办事果断。好！三天之后，便请沈局丞与家中老小随本王离开汴京再说。”

二人又寒暄一会，沈充好奇地问道：“敢问殿下，离开汴京之后将去往何地？”

“襄阳。”

“襄阳？”沈充不解地问道。

赵榛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起身离开座位，沿着酒桌走了一圈。

见沈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赵榛便停在他身旁，庄重地问道：“沈局丞，可曾考虑过一旦汴京陷落，落入金人之手，中原之地将是什么局面？天下将是什么形势？我华夏儿女又将面临什么命运？”

赵榛一连三问，沈充何曾预料过，只能无言以对。

赵榛又回到座位上，为沈充把酒碗斟满，端起手中的酒杯，左右晃了晃，把玩了好一会，才捏着杯子，道：“沈局丞，就好比这美酒，如有好者，恐怕只想即刻饮入口中，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沈充好酒。赵榛这话正与他喝酒的做派相仿，不由地点头认可。

“若有人将这天下看作美酒，心有所好，是不是亦会觊觎垂涎，欲罢不能？”

沈充见赵榛借酒引寓天下，清楚将提及正题，不由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美酒哪能与天下相提并论！酒嘛，不过一时口腹之好。天下，才是英雄豪杰争相追逐的大宝。古往今来，为了争夺天下，手足相残、父子反目还在少吗？更何况如今乃金人与我大宋相争，金人为夺我锦绣中原，对此天下志在必得。两国大战，血雨腥风，在所难免。沈局丞，此言不假吧？”

沈充默默点头。

赵榛忽然轻声喝道：“汴京一旦陷落，我朝秩序必当崩坏，安宁之局面将荡然无存！到那时，外患难除而内乱再起，中原必然遍地烽烟。国家遭受创伤，百姓流离失所。战事频仍，乱世再临！本王方才问你天下是何形势，答案还不是显而易见。到了那时，天下如非战场地狱，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