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一个晚安,还需要问?!不是你女儿你当然冷静了!来,你自己说,你们什么关系!”
他说着,扯着女儿的外套上前。陈沫瘦弱的身子被拉得踉跄,站稳之后,依旧一声不吭。
童谣看着都心疼。
男人震怒,又扬起手掌:“给我说实话!”
“叔叔,”沈昱民突然开口,“是我找她聊天的,和她没关系。”
“你!”
“你打呀。”
三个字让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
说话的不是沈昱民,而是陈沫。
这个单薄的女生抬起头,大一号的校服套在身上更得她的脆弱。她睁大眼睛,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握着,死死瞪着自己的父亲。
“你想打他还是打我?”
“不管你干什么,我还是喜欢他。”
“你打啊。”
她倔强地伸着脖子,咬着下唇,拼命掩饰着心中的恐惧。
这大概是这个办公室里的教师听过的学生最有爆炸性的话。
然后,像是伦理剧里的反派一样,男人不负众望地挥下了巴掌,让女孩素净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个微红的掌印。
而女孩,也不负众望地哭了。
没有哭得撕心裂肺,只是默默流着眼泪,然后伸手擦去嘴角破皮的血。
办公室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一条缝,门外的学生像是看戏的观众,欣赏了一出难遇的闹剧。待有老师过去赶人,他们一哄而散,回到班上七嘴八舌地交流自己的见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连老师都难以插手了。
“陈先生,”童谣拿出纸巾,轻轻帮陈沫擦掉眼泪,“打孩子是犯法的。”
男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半晌没有说话。
“这……陈先生,先让孩子缓缓吧。”刘健无措地说,“您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童谣换了张纸巾,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女孩的泪水。她轻轻拍拍女孩的背,掏出一条巧克力哄她,陈沫摇摇头,没有接受。
“陈先生,就让我们跟孩子交流吧。”刘健深思后,给了个方案,“您的意思我们可以转达,也给您和孩子留一个缓冲的空间。”
“……就这样吧。”
男人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离开时,他的神情有些许松动和悔色,终于道,“……沫沫,爸爸不是故意的……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其他的就别去想,爸爸不会害你的。”
陈沫没反应。
家长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他们消气不是因为你知错了,而是你痛了你哭了,一巴掌呼去,然后给一个甜枣感动自己。有时你心里恨得要死,一时气上头发誓以后不给他养老,可一想到他确实为你付出了很多,又狠不下心。
“他走了,”童谣搬了椅子,让陈沫坐下,“有什么事跟老师说。他要是在家打你……”
童谣顿了顿,没说下去。
告诉她,她能怎么办呢?
报警?
警告有什么用,处罚有什么用?这孩子是单亲家庭,除了父亲又有谁能照顾她,能照顾她的又有谁能比她父亲更上心?
刘健在一边跟沈昱民苦口婆心:
“你跟老师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男孩支支吾吾,偷偷瞥向陈沫,两人都不作声。
“到底有没有?!”
刘健也急了。
僵局之中,一声轻轻的“嗯”,结束了所有悬念。
-
-
“老师不上课吗?”
操场上,戴眼镜的女生轻声问。
“我没课。”童谣一脚踢回压着草皮慢慢滚过来的足球,笑了笑,“陪你出来走走。”
这几天阴雨绵绵,地上布满了水洼,让塑胶跑道变得容易脚滑。
上体育课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又把球踢过来麻烦她。
她也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