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死死地夹住，那是无意识的行为，但充分说明了对方的紧张。

这个吻，结束得像抽丝剥茧。白露慢吞吞的，想方设法延长一些，生怕漏过了哪个角落。

事后，许冬阳什么也没有，只是裹紧了被子，带着一句:“睡吧。”

白露忽然心虚了，她知道这不是冬阳想象中的吻，冬阳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厌恶？无感？还是，对她也有那么一丝的……喜欢？

但许冬阳抱着枕头，一副自闭的样子，让她问不出口。

她更睡不着了，搂着眼前的女孩，鼓起勇气，再次凑近，这次只是轻轻用嘴唇点了点——许冬阳又一次睁开眼，这一回，声音羞涩了许多，还带着些许有气无力的恼意:

“快睡！”

白露连连点头，内心的小人已经欣喜地尖叫出声。

至少，不讨厌。也许，还有那么点喜欢。

番外:冬阳（十九）

大概是白露六岁那年。

年幼的她，去喊妈妈吃饭，饭是爸爸做的，而妈妈当时在淘宝上开网店，忙得不可开交，一听人催就不耐烦，异常暴躁，甚至会吼她:

“没看到妈妈这么忙吗？自己先吃！”

然后，她便会委屈地回到饭桌。她是心疼妈妈的，但被凶也一样会很难过。每当这时，爸爸就会皱起眉，忍不住说:

“对孩子这么凶干嘛。”

这一说，便点燃了火药桶。

“我凶？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我这么忙是为了谁啊？！”

“……先吃饭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说的简单！你是不知道我的辛苦！这个家里现在就我能赚钱，我不这样，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吵架时，被裁员而待业在家的爸爸，总是少了底气。妈妈也一肚子的委屈，吵着吵着就会带上哭腔。

而白露，坐在椅子上，饭都没吃几口，在父母的吵闹声中哇哇大哭。

也只有她哭时，父母才会放下争吵，一起来安慰她。虽然他们喜欢吵架，但至少他们都在乎她。

但无意间听到对面人家说“隔壁小孩好爱哭啊”时，她感到很尴尬。

上了小学后，她意外地发现，班里一个可爱的女生居然住自家楼下，之后，她们迅速成为朋友，关系好到可以去对方家吃饭睡觉。

某天，父母再次吵架时，她没有哭，不是她不难过了，而是她不想被楼下的同学听见。不管是“她在哭”还是“她的爸爸妈妈在吵架”，她觉得哪个都会让她自卑。

所以她躲进了房间里。

父母之间，少了一个劝架人，但战争还是会结束——以一种冰冷而陌生的方式。

以前吵完架，一家人会抱在一起哭，包容对方的缺点和坏脾气，回忆曾经的幸福。现在，只有无尽的冷战、看谁先开口喊对方的漠然。

当她翻出父母藏起来的离婚协议时，她其实没那么意外，但还是难过得把眼泪哭干。

这个家，最终还是分崩离析了。

从小到大，她其实没吃什么苦。妈妈憔悴了许多，但生意逐年稳定，还了房贷也买了车，吃的用的对她也很舍得。爸爸时常接一些零工散活，每赚一笔都要给她买新衣服。

这样的生活，平和而虚假。像水里的月亮，一到白天，到了她毕业的时候，就会烟消云散。

……

晨间。

起床铃响起时，白露堪堪睡醒。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意识到昨晚似乎梦到了小时候。打了个哈欠，她半撑起身体，发现寝室里的其他人都起床了。

“你们起得好早……”她环顾周围，“冬阳呢？”

室友笑:“你又跑冬阳床上了？你蒙着头我还没看见呢。快起来吧，不然食堂要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