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灵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与悔恨。他深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索性一口气全说了：

“那日小的将桃花酥装进食盒，给天牢送去之后，便心惊胆战地等待消息。等饭盒回收回来后，我立刻向胡松打听情况，却听说严司马并未身亡。”

“我当时心中实在慌乱，害怕那人听闻计划失败，不仅不给小的酬劳，还一走了之，逃脱责任。那样的话，倘若日后严司马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会找到我头上！那样严司马还不如干脆地死了，这事也能赶紧了了。我也就做这一遭，不必提心吊胆。”

宋春远叹息一声，问道：“所以，你晚些时候又送去兑有大量桃花汁的水，以确保能置他于死地？”

张灵沉默良久，承认道：“是。”

“你说说，那狱卒帮了你什么？狱中的香气又是怎么回事？”宋春远追问道。

“桃花汁入水，味道刺鼻。为了防止严大人发觉，我只好买通那姓胡的，用强烈的香气扰乱严大人的嗅觉，以防他发觉水中的异常。”张灵老实交代，“我在膳食署当差多年，对掌控人的嗅觉和味觉之道尤为精通。若不是我进不去牢狱之中，必不用那姓胡的混账帮我。”

说到这里，张灵的语气逐渐愤怒：“他收了我的银子，还敢出卖我，真是奸诈至极！”

宋春远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你说得这些，本官听来尚有道理。但你若要保命，必须说出幕后之人是谁。否则，凭你一人之言，如何能让本官信服？”

张灵仿佛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字句一样，浑身一颤，哆嗦着不敢将那个名字说出口。

宋春远冷哼一声，作势还要叫侍卫进来，张灵这才匍匐在地，再度抬头时，眼神中已透出一丝决然。

他颤声说：“大人，那人是……是……”

他犹豫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但随即又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是宫外的……一位贵人。”

“废话！本官当然知道有权贵参与其中，还用你来说吗？”宋春远将惊堂木一敲，将张灵吓得再度低头，“别说废话，你直接交代，是谁迫使你对严司马下手的！”

张灵伏在地上，语气慌乱：“大人，你要相信，小的本不想参与，但那人威胁我，说若不从命，我在江北的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江北可是他的地盘，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了他的要求！”

江北是谁的地盘，不言而喻。

严司马的指控也指向那人，只是，宋春远要张灵将那人的身份明明白白说出来。

“那人是谁？”宋春远问。

张灵心如死灰，破罐破摔道：“江北太守，花贝。”

此言一出，整个审讯室的时间仿佛瞬间静止。

几名录事飞速书写的手皆是一顿，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匍匐的张灵。

“大人，这......”

一名录事迟疑片刻，望向宋司直。

宋春远冷冷命令道：“如实记录。”

录事们对视一眼，连忙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记在纸上。

“花贝？”宋春远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低头看向张灵，“你的指控，可否属实？”

张灵连连叩首：“大人，都到这份上了，小的真不敢再有任何欺瞒。”

“你可知，江北太守为何要杀严司马？”宋春远问。

张灵慌忙摇头：“这等贵人们的事，小的怎么清楚！小的从未见过太守，太守每每让小的做事，也不过是托人过来。就连严司马，小的也不过只见过一面罢了！若不是小人出身江北，恐怕太守大人也不会找上我！”

宋春远死死地盯着张灵，好像要用目光将他洞穿。

张灵不敢再发一言，宋春远在心里粗略估计，他身为微不足道的御厨，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

“将他暂押大理寺监牢，等回头精细审理吧。”

宋春远抬了抬手，命令侍卫们料理张灵。等张灵被羁押后，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琉容华的大胆推测竟是正确的。

他根本没提审过胡松，说什么胡松招供都是他瞎编的。要是张灵心理素质再好一些，咬死不认，便不会被他骗出实话。

他只觉得琉容华料事如神，不仅将张灵和胡松的作案手法推理得八九不离十，还精准地猜到了幕后指使之人是花贝，简直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