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尽,天地苍茫。
紫宸宫正殿,炭火正旺,熏得大殿之中暖洋洋的。
林岫青用慵懒而优雅地半倚在软榻上,她的小腹虽尚未显怀,却已被她精心呵护了起来。玉流取来全皇宫最柔软、最暖和的绒被盖在她的身上,毯面质地如云,就算裹得再厚,盖着被子的人也宛如身陷云霭中,自如若身负无物。
寝殿内氤氲着兰花的香气,细腻的花香萦绕在每一个角落,伴随着炭火的烘烤,香气愈加浓郁,仿佛将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温馨而芬芳的氛围中。
这香气简朴至极,并不浓烈,不像赤棠苑的海棠香一样太过别致而呛鼻,而是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雅,使得整个殿宇中弥漫着一种静谧和安然,宛如神仙宫阙。
寝殿内的陈设更是奢华而不失雅致。雾帘软榻之侧摆放着一张雕花镂空的红木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只上好的白瓷花瓶,瓶内插着几枝素雅的红梅,仿佛刚从御花园采下。红梅旁边还放着《霸道掌柜俏小二》的手抄版,书页摊开,墨迹未干。
案几两旁,各自摆放着古雅的紫檀木太师椅,椅背上精雕细琢的祥云纹路细致入微,仿佛将天空的瑞气凝聚于椅面。每一处雕工都极为考究,尽显紫宸宫的威仪与贵气。太师椅上覆着一层细软的锦缎坐垫,色泽华贵,触感如水般柔滑,连上前奉茶的侍女都小心翼翼,不敢碰触分毫。
四周的屏风立于殿内,隔开了议事区和寝殿。一面面上好的织锦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山水花鸟,彩线细密,针脚精湛。屏风后隐隐透出一丝金色的光芒,那是由珠玉镶嵌而成的细纹,彰显出宫中主人不凡的身份。
炭炉摆放在殿角,里面烧的是上好的沉香木,香气卷着香薰炉里内侍监特调的兰花香,随着温暖的火焰缓缓升腾,从殿角一路弥漫到殿外。
窗外尽是残雪未消,寒风凛冽,殿内却温暖如春。紫宸宫中的侍女们只消穿戴薄纱,便能在大殿中轻步穿梭、各司其职。
这会儿,她们来往的脚步极轻,并非是怕惊扰了林岫青休憩,而是怕搅扰了几位主子谈话的兴致。
本来紫宸宫的嫔妃们就时不时地来正殿谈天,眼下林岫青有孕,殿内条件比之从前舒适了不少,甚至桌角床沿这些尖锐的地方都被覆上了一层棉花,生怕林岫青不小心磕着碰着,导致龙胎有损,因此苏斐然、谢芝绮和马姝雅更是喜欢赖在这儿不走了。
如往常一样,林岫青侧身倚靠着软枕,大多时候都恬静地听着紫宸宫众姐妹七嘴八舌地交谈,嘴角时不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偶尔才会插上几句话。
与往常不同的是,年关将至,姐妹们闲聊的话题不再是儿女情长与宫中的琐事,而是纷纷转向皇亲国戚进京的各种八卦。
方才听苏斐然说到了定国公府入京贺岁,谢芝绮便率真眨巴了下眼睛,接住这个话题开口道:
“听说,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这回随家眷进京,是有意寻觅一位称心夫婿。我入宫前倒是对她有所耳闻,据说这位二小姐国色天香,追求佳人之人若是排成队列,足够将江北与花洲相连。我未去过花洲,以往倒是不曾见过,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呢?”
苏斐然微微一笑,捧着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笑道:“你这小道消息是哪里听来的?我怎么听说,定国公府二小姐虽长相出众,却性子寡淡,不喜欢参加这些热闹聚会。如今正值年末,皇亲国戚纷纷进京,她这回跟着来,恐怕也是迫不得已吧。”
“还能从哪儿听来的?当然是京城的谣传了!谢妹妹别的不甚精通,却格外留心丫鬟们随口谈到的京城中街头巷尾的消息,只是不知这些传言中有多少是真的。”马姝雅低声笑道,“不过,要说她性子寡淡,此番进京只是随波逐流,那也未必。哪家女儿不盼着年关进京露露脸,说不定还能博得谁家公子一眼青睐呢。定国公府二小姐虽不愿意热闹,但世道如此,身在其中,又如何能完全置身事外?”
谢芝绮点了点头,兴致盎然道:“听说太后对定国公府的二小姐颇有好感,这次年关进宫,恐怕少不了要见她一面。若是太后心生喜爱,说不定会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
“有太后的喜爱固然是好事,但这京城之地,权贵林立,哪怕是皇亲国戚,稍不留神,怕也是步步惊心。”林岫青眉眼微动,神情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总觉得这一整年都琐事繁多,希望年末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也许吧,然而有些人总觉得机会难得,只要能抓住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