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姝雅捧着茶杯，轻轻一笑，目光打量着苏斐然，语气里透着几分揶揄：

“琉容华，你可别谦虚了。就眼下，你可是宫中最灵通的消息眼，什么八卦能逃得过你的眼睛？前些天皇上亲自打理皇亲国戚进京安置之事，听说他们在京中的居所布置，可是皇上请你来安排的。你不应该最清楚不过吗？”

苏斐然闻言，面上笑意不变地应和，心中却说她安排了个锤子。

秦奉安哪里是真的让她去布置什么皇亲国戚的安置之事？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带她出宫玩了一圈罢了。

她清楚地记得，皇帝带着她先是随意走了几处街巷，沿途观赏京中年末的热闹景象，最后带她去监督官员们置办年货，顺道二人一同逛了逛京城的年市。

不过，那趟行程之中，最让她开心的还是秦奉安带她去了风月楼，听了一场宋春远极为推崇的说书——李先生的新作《石头纪》。这一出主要讲了寒武纪动物大灭绝时，这时海边一颗得到观音大士点化的灵石化作石猴，它感念点化之恩，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向观音大士还泪的故事。

这出说书据说源于琉容华在宫中所作的话本，流传至宫外后，李先生读后深感触动，一夜之间灵感迸发，妙笔天成所得。

整部话本情节跌宕起伏，被李先生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讲得更是生动无比。激昂处如猛虎出山，气势磅礴；柔情时则催人泪下，感人至深。每一回都扣人心弦，观者无不拍案叫绝，堪称“天不生此话本，说书界万古如长夜。”

虽说李先生作此话本是受了琉容华的启发，但苏斐然本人却听得如醉如痴，几乎忘却了周遭。临到散场，她完全不顾秦奉安的阻拦，执意站起身来，满脸兴奋地喊着“安可！安可！”她那一声突如其来，惹得全场侧目，连李先生手中的惊堂木都悬在空中，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拍下去。

至于布置皇亲国戚的住处，秦奉安自然全权交给了工匠与风水先生。苏斐然哪里懂得这些门道，她连那些皇亲国戚居所的门儿都没进。

因此八卦之事，她还真是毫不知情。

不过，她也不便在其他人面前戳穿秦奉安的借口，只好她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马姐姐实在是抬举我了，我哪里懂这些？皇上虽说叫我随行，不过让我当个参谋。后妃不得干政，亦要远离朝局，我自然会避着外人，怎么敢打探消息？所以我更要仰仗手眼通天的姐姐们啊！”

马姝雅听后，掩唇轻笑，目光中透出几分调侃：“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圣上是看琉容华最是能干，连这些细碎事务都管得稳稳当当，才带琉容华出宫去呢！”

“哪里哪里！”苏斐然连忙摆手，“要说贤惠聪颖，谁又能及林姐姐？圣上疼惜林姐姐的身子，不愿劳烦林姐姐走动，否则，这差事就要落在林姐姐头上了！再说，这回出宫，圣上还特地为林姐姐挑选了些民间的小玩意，虽然不是什么精致东西，但机关奇巧，能供林姐姐卧床消遣。”

苏斐然口中的那些“小玩意”，无非是些七巧板、孔明锁、九连环之类的市井玩具。当时出宫之时，苏斐然本想买些小零食带回宫送给林岫青，却被秦奉安劝阻下来。他说现在林岫青身体弱，万一这些宫外糕点不卫生、不新鲜，恐怕会让林岫青遭罪。所以，秦奉安就带着苏斐然去年市上逛了一圈，买了这些玩具。

等苏斐然回宫，她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林岫青，将这些小东西宛如献宝似的献给林岫青。林岫青当时十分开心，还拉着苏斐然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这哪里是圣上想着娴妃娘娘，分明是你想着娴妃娘娘！”

马姝雅轻轻一笑，言语间带着几分揶揄，

“我昨日过来时，瞧见娴妃娘娘正玩那九连环玩得入神，心中便觉得蹊跷——宫中怎么会有这等小孩子家的玩物？业精于勤荒于嬉。就算圣上年幼时，也是日日上学堂，从早到晚忙于学习治国之道，哪有什么闲暇去玩这些东西？如今圣上稚气已褪，又怎么会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依我看，这些定是你哄着圣上买下来的！”

苏斐然连忙摆手，一时急出满头冷汗：“你不要空口污人清白！”

谢芝绮听着二人一来一往的言语，掩唇轻笑，眉眼间尽是娇俏之色。她虽未插话，却也乐在其中。

林岫青自始至终都半倚在软榻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会儿，她的手指却悄然攥紧了被角，心头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来。

她分明知道，皇帝对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