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离开许久后,寒潭才缓过劲来,带着满腔委屈与愤懑,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仓房,直奔寒霜的住处。
寒霜和寒潭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二人在宫中相处多年,寒潭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寒霜年龄大、见识广,向来是寒潭在后宫里的依靠,因此此番受了委屈,寒潭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寒霜诉苦。
寒霜正在小厨房一边看着药炉,一边缝制荷包。寒潭找到了姐姐后,直接推门而入。没等寒霜开口,她便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气冲冲地骂道:“姐姐,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事!苏斐然那个贱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寒霜放下手中的针线,抬眼看向寒潭,发现后者眼中闪烁着泪花。她轻轻拢过寒潭,问道:“怎么了?可是琉容华欺负你了?”
寒潭狠狠一拍着炉灶,反把自己手震得生疼。她便更没好气地骂道:
“苏斐然那个贱人居然耍我!先是故意装傻,说拿账簿当了厕筹,说要重写一份,唬我好吃好喝给她供着,还大张旗鼓地把仓房装修得无比奢华,结果末了,她竟告诉我账簿好端端藏在床褥下!什么软榻、博山炉、甚至连太后最珍爱的万年青都被她薅过去了!”
寒潭怒气冲冲地讲了来龙去脉,寒霜便已经大致明白了经过。她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后说得不错,她的确是个妖孽。”
“姐姐,你说这下我要怎么交差啊?”
寒潭委屈地嘟起了嘴,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
“跟太后说实话,肯定会惹她生气的!我若是去告发琉容华,太后会责怪我这么轻易就上当,甚至说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而且,虽说苏斐然要了很多东西,但她可什么也没带走啊!就算太后追责,也对琉容华造成不了打击......这可怎么是好?”
寒霜深思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此事确实让人气愤。寒潭,还想在太后身边安稳干活,就得按我说的来。先不要说琉容华没带走什么财物——这些都不重要,太后只关心谁敢在她面前耍花招。你只需告诉太后,琉容华贪图享乐,对太后要给定国公府二小姐腾出偏殿一事心生不满,便故意摆主子的谱,使唤佣人为她装饰仓房。”
寒潭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可这并不是事实,太后若是查证......”
“你还是太年轻。”寒霜淡淡一笑,“事实是什么,太后根本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威严是否受到挑战。琉容华敢在明德殿里戏耍你,便是对太后不敬。你只管去太后面前复述我说的话便是,记得要着重强调她私下里要挟来了一屋奢华布置,好在定国公府二小姐面前彰显自己才是主位。”
“交代完这些,你就只管告罪,说阻止不了琉容华任性妄为。如此太后便不会怪罪你未能管束好她,只会生气于琉容华的不知礼数、颠倒尊卑。”
寒潭仍有疑虑,“可是......”
“没什么可是,”寒霜又拿起手边荷包,开始一针一针刺绣,“苏斐然心机深重,太后早已怀疑,你不过是点破她不守规矩的事罢了。你只是受了些委屈,太后却或许欣喜于有向圣上检举琉容华的把柄。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记住一条——不必提及细节,只需专心把这件事推到琉容华头上。”
寒潭内心的焦躁终于稍稍平息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寒潭轻声说,“多谢姐姐指点,我这就去回禀太后。”
寒霜微微一笑,抬手送客。
......
太后侧倚在太师椅上,神情冷峻。
寒潭一脸苦相地跪在座下,脸上挂满了惶恐与不安。
她将琉容华的一系列行径和自己的失职一五一十地向太后陈述完毕后,心里七上八下。
此番告罪来,风险极大,她拿捏不准太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有偏信琉容华的嫌疑,但寒霜姐姐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
“只要按我的话术走,太后自有分寸。”
寒霜果然没有预料到空处,果不其然,太后听完寒潭的陈述,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透着一丝胜券在握。
“好啊,琉容华,”太后颔首,“你在哀家面前装得温顺谦卑,终究是在下人面前露出了马脚!”‘’
寒潭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可是,太后......苏斐然把账簿递给奴婢之后,就撒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