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未至,苏斐然在玉销和循音的陪同下缓步来到达利园。
嘉贵妃千叮咛万嘱咐她要来得早些,只是未说要提前多久。苏斐然以为自己来得刚好,但当她走到达利园外时,发现自己竟然来得早了些,这儿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苏斐然和两位侍女走入园中,书房外寂静无比,却又一处灯火极为醒目——正是苓儿和荛儿手中提着的灯笼。
没想到嘉贵妃也到了。
灯笼的光影将书房外的地面映得朦胧微暖,也映照着吴嘉言的身影。她立在灯笼微微摇曳的光晕中,神情安静。苏斐然却莫名觉得,她好似在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既撞见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苏斐然步上前去,朝吴嘉言行了一礼,笑容恬淡:“好久不见贵妃娘娘,娘娘风采依旧。”
吴嘉言抬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晚间问安时才见过,还好意思说好久不见?”
“那怎么能算见面?”苏斐然莞尔一笑,“妾身没能与娘娘单独说上话,自然不能算是见过了。”
吴嘉言不屑地冷哼一声,苓儿和荛儿对视一眼,纷纷后退几步。
“本宫也不曾想与你单独说话,只不过你来得早了,倒正好给了本宫这个机会。本宫今天倒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娘娘要说什么,妾身洗耳恭听。”苏斐然轻声道。
吴嘉言冷冷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是一把刀,似乎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穿:
“最近宫中风言风语,想必也入了你的耳朵吧?你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
苏斐然脸上的笑意依然不减:“娘娘说的是那些关于妾身魅惑圣上的传闻吗?”
吴嘉言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废话,单刀直入道:“既有传言说你要晋升为妃,那你便该做出些妃子的样子。后宫中向来不缺聪慧之人,但也不缺自以为聪慧,最终跌得头破血流的。你若真要立足,便该清楚自己在后宫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娘娘教诲的是,妾身自当谨记在心。”苏斐然眼珠一转,“只是......圣上并没有要晋封妾身的意思,想必是娘娘误会了。”
——当真?还是,琉容华在说谎?
吴嘉言心念一动,似是明白了什么。
“琉容华,本宫今日直言不讳,你若介怀,也无所谓。本宫只教你两个词,‘进退’和‘规矩’。”
苏斐然总觉得吴嘉言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但又不愿说得直白,便道:
“娘娘的话妾身明白,妾身自会谨慎行事。只不过,风言风语本就是虚妄之事,传言妾身要晋升为妃,也不过是些宫女太监们年节无聊,随意传着玩儿罢了。即便流言背后有人推波助澜,终究也是无根之草,过些日子也便散了。”
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传言不可能是像苏斐然所说的一样:宫女太监闲着无聊传着玩儿。
嘉贵妃管辖后宫一向严苛,有什么异动都会被扼杀在襁褓中。这样污秽的传言能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下肆意生长,只可能是背后有与嘉贵妃势均力敌之人拱火。
吴嘉言目光冰冷,她原来还怀疑过时皇帝在为晋封苏斐然造势,现在苏斐然这个说辞,倒是排除了这种可能。
那么,庇护这种流言的,只可能是娴妃或是太后。
“无稽之谈?”吴嘉言眼睑微敛,“琉容华,你可别太小看这些传言。后宫向来风声鹤唳,流言便是最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你若不当心,便着了某些人的道。”
苏斐然微微颔首,神情不卑不亢:“娘娘所言极是,妾身自知分寸,时常警醒。”
——她还是不懂。
看到苏斐然自以为处理得当,吴嘉言感到一阵厌烦,冷哼一声。
就是这样的蠢人,让她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你可不要自以为聪明。宫中聪明之人多得是,你能用这些小手段获取圣心,别人亦可以。”
苏斐然可不怕吴嘉言训话,只是吴嘉言不给她好脸色看,她也懒得顺从吴嘉言,当即敷衍应道:“妾身明白。娘娘的忠告,妾身铭记于心。”
玉销和循音悄悄对视,总觉得嘉贵妃话语中警醒之意甚浓,她到底有多怕苏斐然妄自尊大、僭越于她啊?
玉销悄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咱们先出园去,过会儿再进来。”
苏斐然轻轻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