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最近一直忙于在明德殿帮工,根本没空静心练习书法。
眼见着前面几位嫔妃挥毫落纸,个个笔迹潇洒自如,苏斐然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玉销和循音不约而同攥紧裙角,仿佛已经看到惨淡的场面。
苏斐然握笔时手心微微发凉,思绪稍有游移,便下笔写下一个“福”字。
那字迹显得有些稚嫩,与众人心中的期望相去甚远——笔划间缺少前几人的沉稳和力道,字迹显得生涩不说,笔锋也时而拖沓,时而停顿。这“福”字不若宁妃的端正、娴妃的柔婉,和嘉贵妃的刚劲一比,更是显得像黄毛小儿随手在沙土上乱写乱画。
当苏斐然将笔放下,看着自己写下的“福”字与其他三位妃子的作品摆在一起时,险些笑出声。
这差距也太大了。
其他嫔妃们也不由自主地将四张“福”字拿来对比,越看越觉得苏斐然的字迹格外别扭。
三位妃子的“福”字各有千秋,却自成一体,笔锋或婉转、或刚毅,似乎预示着明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一看到苏斐然写的“福”,众人心中不由得微微皱眉,总觉得她的字迹不协调,像是拖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众人越看越觉得苏斐然的笔迹简直破坏了这场祈福仪式的和谐,不仅显得拙劣无章,更像是为明年的风雨平添了一抹晦暗。
不知是谁忍不住低声嗫嚅着:“这样的‘福’,只怕是多灾多难的预兆吧?”
苏斐然听到了这句嘟囔,但毕竟是她笔力不精,没底气回怼。要不是娴妃和琉容华在后苑颇有地位,肯定有人恨不得亲自上前去把苏斐然的“福”字剔除出去。
杨落袖终究是忍不住出言道:“琉容华,你这字也太潦草了吧?咱们是在为来年祈福,你这般漫不经心,真是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可别是假借什l不善书法的幌子,暗地里诅咒大古!”
众嫔妃们纷纷侧目,心里虽然不敢明言,但也不免觉得杨落袖所言并非无理,因为琉容华笔下的“福”字实在是......太难看了。
苏斐然斜睨了杨落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福自天来不强求,心存仁善自会有。你说那么多,究竟是在怀疑我的心意,还是你自己不够虔诚?”
杨落袖一时语塞。其他嫔妃听了,虽然表面上纷纷点头,觉得苏斐然的话有理,但心底却仍旧难以释怀。
苏斐然说得虽然合情合理,但她的字实在是太太太太丑了......
琉容华开笔书福之后,便是诸位嫔妃上前开笔。各宫嫔妃都书写完毕,十数张“福”字摆在一起,还是琉容华的字最惨不忍睹。
林岫青见到苏斐然露羞赧,连忙转向吴嘉言,微笑道:“贵妃娘娘,已是子时,合该我们写对子了。”
嘉贵妃心中早已有了腹稿,听到林岫青提醒,便从容上前,提起笔来,拉过一张徽阳宣,毫不迟疑地在纸上写下了一首对子。
沈凌寒下意识念诵出声:“瑞雪兆丰年,春风送福远。喜鹊鸣高树,佳运常相伴......嘉贵妃祈福之意,尽在此对之中。”
嘉贵妃的对子工整简洁,赢得一众喝彩。林岫青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上前,刚摸过笔,想拉来纸张书写,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最适合书写的徽阳宣,不知何时竟已被用完了。
眼前,嘉贵妃的对联尽显祥瑞之气,字迹落在徽阳宣上,遒劲有力,宛如龙蛇飞舞,一笔一划,都饱含从容气度。林岫青心里清楚,若自己只是随意拿其他熟宣写来,必然难以与嘉贵妃的作品媲美。无论是笔力还是气度,自己都难以超越,成果定会低她一等。
眼下众人翘首以盼,显然不是诘问准备纸张的下人的时候。
林岫青轻轻叹了口气,拉来一张质地较软的文田宣,手腕微微一调,力道适中。她深吸一口气,心神凝聚,随着纸张的纹路,笔锋轻盈如燕,心意流转间,墨迹缓缓洇开。
“和风拂柳绿,百世得长春,瑞气绕门庭,千家迎福祉。”
她的字迹柔和婉转,笔墨在文田宣上渗透开来,柔中带着几分灵动。
林岫青下笔,走的是至阴至柔的路子,与嘉贵妃的刚劲遒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的楹联虽风格迥异,却各自出彩,嘉贵妃的字如烈火炙烤,林岫青的则如春风化雨,刚柔并济,竟显得相得益彰。
李长岁看着嘉贵妃和林岫青的对联,淡淡一笑,谦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