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确实让我明日将灯会礼制呈给她,但她可没说一定要按照你说的那般死板做事。”苏斐然不爽道。
——眼前这人既然不是管事,干嘛管这么宽?自己手头的活儿做完了吗?
“再说了,集众人的智慧,总比一个人单独审核来得好。明德殿的宫人,哪个不是久经考验的老手?”
“经历过这么多次灯会,大家一同审核几次,才不至于出现纰漏。这也算是为明德殿尽责,你说对吧?”
徐霰雪听完苏斐然那一番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胡言乱语的狡辩,心中顿时一阵气恼。
她没想到,自己方才为她遮掩,让她赶紧收了摊子,换来的确实她的一番嘲弄。
既然如此,徐霰雪也没必要宽宏大量了,皱着眉头厉色道:“你推卸责任也就罢了,这宫人的名字怎么能出现在灯会上?尊卑有别,你可知道?这等出格之举,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大逆不道?你一个宫人,怎敢如此肆意妄为!”
苏斐然旁若无人地掏了掏耳朵,眉毛微挑,慢条斯理地说:
“年节时节,不止是主子们忙碌,宫人们也要为主子们打点一切,忙前忙后地操劳,却没有加班费不说,平日里辛苦也没几人记得。如今不过是让他们的名字出现在灯会上刷点存在感,怎的就大逆不道了?”
“说不定皇帝圣明,见了这些名字一时兴起,还能赏赐些月钱,多给几个月的工钱呢!让他们过个好年,又有哪里不遂你心意了?”
“你不想多拿些月钱,别的兄弟姐妹还想呢!都是来打工的,态度别太端着,却也别跪着,少拿几个钱的时候有得你哭。”
苏斐然这番话说得轻巧,却分明带着讥讽与嘲弄的意味。
徐霰雪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她冷笑一声,严厉地扬声道:
“你的言论简直荒唐至极!宫中尊卑有别,岂容你这样混淆视听?!”
“夫子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无君臣之尊卑则无以治国,无父子之上下则有如蛮夷,此曰礼不可废。再者,宫人的本分是侍奉,岂能逾矩?圣上和宫中贵人、重臣的名字都未曾展于人前,让宫人的名字出现在灯会,这是什么道理?”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不知规矩,岂不是乱了宫廷纲纪?”
她越说越气,觉得苏斐然实在太过无礼。只是她说完一番长篇大论,苏斐然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更加恼怒。
徐霰雪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竟还是一个下人带给她的,她当即怒气使然,一把夺过苏斐然身旁斜倚着的木牌,引得后者一声惊呼。而徐霰雪面色严肃,冷声道:
“既然你如此行为不端,言论无状,不知悔改,那这木牌我便收下了!你跟我走一趟,我送你去见太后,看她如何处置你!当着她的面,想必你不敢这么放肆!”
“喂,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苏斐然怒斥一声,伸手去抢木牌,徐霰雪却将木牌抱在怀里,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讲道理的是你!宫里人就该按宫中规矩行事,我既入宫,便也得遵守宫规,你又何尝不是?”
“英雄不问出处、做事不择手段,我又没违背什么祖制,你也不是新来的管事,有什么权利没收我的东西?是太后给你的权威,还是你自己觉得高人一等?”
“凭我守规矩!像你这样的行为,也配有个好前程?像你这样偷奸耍滑,早晚惹祸上身!”
“脚踏实地?哼!照你这么说,做下人的一辈子都别想着出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来明德殿几天了?凭什么觉得你教训得了我?就算是个管事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来明德殿是奉太后之命,理当教你这些不守规矩的人,岂容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快去跟我见太后!”
“别闹了,快把牌子还给我!”
“不识抬举!不还!”
“还给我!!!!!!!”
“不还!!!!!”
苏斐然和徐霰雪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声音逐渐高涨,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明德殿。
周围的宫人们看见了也不敢上前插话,只能远远地看着,生怕自己卷入这两位贵人之间的口舌之争。
正当争吵愈演愈烈时,寒霜匆匆赶来,一看这场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