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霰雪自寒霜走后,又在偏殿中转悠了半晌。
此处不如定国公府上,却也算极为舒适了倒也算是精致。尤其是淡苦幽远的草药味弥漫整个屋子,更让她觉得安心。
四周的温度也恰到好处,冬日的寒气在这里被隔绝得丝毫不剩。暖炉烧得旺盛,屋内却没有肉眼可见的烟雾,足以见得太后对她上心。
窗外雪光映照进来,微微泛着一层冷白的光晕。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心中盘算了一会。
终于,徐霰雪下定决心,起身离开偏殿,朝着仓房的方向走去。
——不以貌取人,不以言取人,不以势取人。
琉容华是怎样的人,她会再作斟酌。
她一边说服自己一边跨过庭院,未等她走近仓房,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扑鼻而来,熏得徐霰雪一阵头疼。
她愣在原地,鼻腔里香得呛死人的气味,她并不陌生——是上等的龙涎香。
由于产量稀少、价格高昂,哪怕是权势显赫之人也未必能够轻易得到。
龙涎香的珍贵世人皆知,就算富贵人家,也不过偶尔才会使用。而宫中能够常年享用这种香料的,必然是高位的嫔妃。寻常嫔妃,即便偶尔能闻上一回,也算得上奢华,甚至在宫内,若龙涎香紧缺,便只供于各类大典礼事,绝非日常使用之物。
然而此时此刻,这股浓烈的香气,竟然是在明德殿的仓房里飘散出来。
徐霰雪心头猛地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琉容华会在这样的地方用上龙涎香。她不过是寄宿于此,位份上也不够高,她竟在仓房里堂而皇之地享受如此奢侈。
带着几分犹疑与好奇,徐霰雪并未立即入内,而是绕到仓房一侧,悄悄从破损的窗户缝中向里探视。
对于定国公府家的小姐而言,此举的确有失风度。徐霰雪先前从未做过这种小偷小摸的是,这会儿她偷窥得面红耳赤,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此时是在明德殿中,琉容华的每一个动作都关系到太后,岂能轻易忽视?
一窥之下,她顿时怔住了。
小孔内,竟是如此奢靡的景象。
仓房内的布置竟是如此奢靡。细腻如油的绸缎轻盈地铺展在软榻之上,几案上陈列着精致的玉器、银质灯台与金银细作,件件皆是宫外难求的珍品。墙上的字画甚至都是名家手笔,只是不同风格的作品简单粗暴地堆砌在一起,反而让人看了扼腕叹息。
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更是缓缓在屋内缭绕,浓得刺鼻。让徐霰雪恍然有种身处贵妃寝宫的错觉。甚至连地板上也铺着厚实的绒毯,温暖得让人忘了外面的寒风凛冽。
若是富贵能用某种可见的物质衡量,那这屋里的富贵化作实质,足以砸死十个徐霰雪。
徐霰雪站在窗边,眉头不自主地皱成一团。
徐霰雪不由得皱眉。她本以为琉容华是因为不得太后宠爱,才被安排到仓房这样的地方,心中还略有几分同情。而因为她夹在太后和圣上之间,位置尴尬,却不得不承担苦差。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她的想象,徐霰雪感觉自己之前的同情和谅解都喂了狗。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琉容华?”她心中暗暗发问。
曾以为是被打压的宫中弱者,如今却显得如此享受荣华富贵。徐霰雪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反感。
——琉容华分明是个贪图享乐、喜好奢靡、欺辱下人的人。
不论是太后对她的厌恶,还是她方才的态度,都让徐霰雪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判断。
传闻中的盛名不过是她为自己精心营造的假象,借着宫中的权势和宠爱,毫无顾忌地挥霍宫内的资源。
怒火在徐霰雪心中涌起,她立刻决定不再与琉容华纠缠下去。
这等享乐之人,根本不值得再给机会,太后果然所言不虚。
徐霰雪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仓房。
她心中已无半分疑惑,琉容华不过是个表面风光、背地里贪婪享受的女子,再待下去,只会更加愤懑罢了。
仓房外的徐霰雪气冲冲拂袖而去,苏斐然却稳坐房中,丝毫未察觉窗外的异动。
她盯着灯下数十页的礼仪章程和花灯形制核对甚久,眼睛已然酸涩发胀。自方才摆摊偷懒被徐霰雪打断后,她便不得不亲自逐字逐句地核对这些繁琐的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