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红梅遍植,确是喜庆。新春游园时,阖宫姐妹也总爱穿大红、艳粉这些艳丽的衣裳,衬得人比花儿更娇艳。”
待心叶退下,花棠棣方才悠悠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只是,宫中多栽红梅,看了一冬天,旁人未免觉得寻常。”
马姝雅闻言,心中不由一动。随即,她垂下眼帘,手指轻抚过杯沿,仔细斟酌。
“如此便可?”马姝雅微微抬眼。
花棠棣轻蔑一笑,不耐地问:“当初你被选入宫中是为了什么,这些还需要我来教你吗?只要有个契机让皇帝注意到你,做些什么惹眼的事,那便是你的本事了。”
这番话淡漠却直白,一针见血,不中听却让马姝雅感到醍醐灌顶。
既然听到了想要的,马姝雅没必要在这儿留着听挖苦,她直接站起身,就此走出殿门。
花棠棣也不送她,只听马姝雅并未道谢,只是回首道:
“我也不打算问你要做些什么,你自己掂量吧。”
话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转身离去。
花棠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笑意收敛,一言不发。
......
除夕当天其实是宫中最轻松的一天。往日里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宫人们,今日多了几分悠闲。
各处红绸高挂、灯笼成排,各宫门口都贴上了刚换的新春对联,一切都在前几日已经安排妥当,除却最基本的守值,其他宫人反倒能在这一天暂时歇口气。
长廊间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提着食盒、拎着汤壶,走得也不如平日那么急促,时不时还低声交谈两句,不紧不慢,笑容满面,也不赶着给谁人送去。皇帝、嫔妃和朝臣们也暂时放下了政务和琐事,将公务搁置一旁——毕竟今天无需在繁琐事务上纠缠,只需安安静静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各宫殿内熏香袅袅,烛火辉映在红漆门窗上,格外祥和喜庆。
宫人们自在悠闲,整个皇宫唯有两处地方比平常更忙碌——太医署和膳食署。
膳食署内,炉灶齐开,热气氤氲,大冬天的,御厨们个个却脸上都挂着汗珠,恨不得手脚并用地忙碌。锅勺碰撞声不断,蒸笼里蒸气腾腾,香味弥漫开来,连打下手的仆从们的脖颈间也挂着一层细汗。
他们不仅要照常准备三餐,还得为晚上的年夜宴做足准备,煎、炸、炖、煮,菜肴一道道精心烹制出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今晚的年夜宴上,贵人齐聚,饭菜要是出了纰漏,那可是会要命的。
不过,膳食署也不光是今天才开始忙碌。他们从临近年节就开始忙到没边,这段时间宫中不仅要接连不断地供应果盘点心,还要准备特别精致的作为贺礼送到各个官员以及入京的宾客府上。
若说只是忙碌也变罢了,偏偏越是贵人口味越挑,不满意了还要嘱咐御厨重做,更是让膳食署叫苦连天。
太医署则更多的是被膳食署连累。
一大清早,便有一波又一波腹痛的宫人被送来,多是因为前一晚贪嘴而吃多了油腻或甜食。
太医们来回穿梭,开方煎药,忙得几乎连歇息的空隙都没有。他们一边给人诊治,一边派人去膳食署传话:“让御厨们少给那些嘴馋的宫人添荤腥,否则今晚的夜宴还没开始,太医署就得被挤爆了。”
御厨们对此多有抱怨,但也只能苦笑着应下。
尽管如此,整个宫中依旧弥漫着一股祥和之气。
微冷的晨风从高耸的宫墙间吹过,拂动着屋檐下的红灯笼,也带来梅花淡淡的清香。
天地如洗,空气中泛着清爽的寒气。地面白雪未化,衬着红梅和红绸,一时让人说不出二者谁更夺目。
......
此时此刻,爱国门前人声鼎沸,鼓乐齐鸣。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大典,也是最盛大的一场仪典。
秦奉安身为大古皇帝,除夕早晨要依照礼数,要在这里接受百官的朝拜。
往年这场礼仪虽然也庄重,但规模却相对小些——通常只有京城内的官员前来,许多小官甚至可以省了此礼。但今年不同,因来年是闰年,许多重臣和皇亲国戚进京,便也要来此朝贺。因此,爱国门前显得格外拥挤,人影簇簇,寒风中还弥漫着香火与鞭炮的余味。
秦奉安一身朝服,站在高台之上。尽管身为万民之主,他今日其实并不需要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