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妃一早便免了例行的请安礼,改为邀阖宫姐妹们去御花园赏梅。
消息传至苏斐然的寝宫时,她还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玉销的轻声唤醒,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屋内,带着微冷的光芒,让苏斐然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主子,快起身吧,嘉贵妃在御花园候着呢,”玉销耐心地催促着,生怕惹得苏斐然心生怨怼,又急忙补充解释道,“虽然这赏梅不算是礼数上的规矩,但却是后宫的惯例。每年除夕清早,娘娘们都会聚在一起赏梅,这样既显得和睦,又不耽误圣上朝贺之后邀人游园同乐。”
苏斐然半眯着眼,掀开鹅绒被坐了起来,眼神依旧有些迷糊,语气中带着刚醒的慵懒:“既然不涉及礼数,为何还要这般早起?”
玉销低眉垂首道:“主子,后宫的事多是面子功夫。即便嘉贵妃不愿赏梅,也要聚给圣上和太后看。一年末尾,姐妹和气,搏个好彩头也属正常。”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苏斐然这才彻底清醒。她揉了揉眼睛,又问道:“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循音此时正端着热茶走过来,听到这话,忙将茶递到苏斐然手中,为她暖手,随后笑着答道:
“也不算是讲究,但宫中的主子们今日往往穿着红色。一是雪天里红色最为惹眼,二是今天日子特殊,穿红显得喜庆又讨巧。”
玉销听罢,连忙道:“循音妹妹说得不假,不过也正因如此,宫中今日的梅花下怕是红衣遍地,再好看也难免俗气。我倒是觉得,主子不妨穿一身淡粉色,既不显得突兀,又多了几分清雅别致。”
苏斐然想了想,觉得玉销说得也有理,便点头道:“好,那就依你所言,挑一件淡粉色的吧。循音,你帮我挑衣服;玉销,替我梳妆。”
玉销应声忙去,循音则仔细从衣柜中挑出一件藕荷色的宫裙。
这身宫裙看似素净,不若赴宴礼裙华贵,却在衣襟和袖口绣有银线勾勒的梅枝,淡雅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致。待玉销细心梳起发髻,循音又为苏斐然发间插上一支银梅簪,簪上的银丝缠绕着几片细小的白玉梅花瓣,与这身衣裙极为相衬。
玉销双手翻飞间,苏斐然妆容渐渐精致起来,眉眼间已不见倦意,而是清丽万分。
“成了,”玉销为苏斐然化完妆,让她细细打量,“如何?”
苏斐然赞叹道:“不错!”
玉销的梳妆手艺堪称宫中一绝。即便她已经为自己梳妆了大半年,但每次看到镜中焕然一新的容颜,苏斐然依旧忍不住心生惊叹——在玉销手下,她仿佛被换了头一般,竟也能有与宫中天生丽质的姐妹们并肩而立的勇气。
她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袖口的褶皱,目光从镜中扫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走吧,林姐姐她们应该在院内等我一同用早膳。”
玉销和循音匆匆收拾妥当后,便陪同苏斐然一同前往紫宸宫庭院。
初冬的晨光透过薄雾洒落在庭院之中,映出一片氤氲的金色。
果然如循音所言,谢芝绮和林岫青早已等在梅树下。两人皆是一袭红衣,浓烈而明艳,衬得肌肤如雪,整个人都如雪中红梅般娇艳。
随着一袭粉裙的苏斐然走来,二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苏斐然一走近,便随口问道:“马姐姐呢?”
林岫青恢复到淡然的神态,转身回望了一眼,轻声解释:“纯才人向来讲究得多,要慢些。不过她从不轻易迟到,离约定的时辰还差一些,我们也不急,再等等吧。”
话音未落,谢芝绮已绕到苏斐然身边,眼中满是赞叹:
“姐姐今天可真是好看极了!平常我总觉得林姐姐是这后宫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你比起林姐姐也就是寻常。但你穿了这一身绮丽衣裳,竟也能和林姐姐平分秋色!”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苏斐然嘴角一抽,忍不住道,“再说,我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怎么能与林姐姐相较?”
谢芝绮听罢,立刻变了脸色,故意说道:“那我不夸你了。其实说到底,你就是换了衣裳,也不过是一眼惊艳罢了,细看下来,还是林姐姐更好看些。”
不知为何,苏斐然心下竟放松了些。谢芝绮不怼她,她便觉得不对味,好像身边人被谁夺舍了一样。
可见她有当抖m的潜质。
三人正谈笑间,忽见马姝雅带着青檀,从后院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