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红梅此时正开得极好，竟比朝阳更红艳。每一枝都在寒冬中昂然挺立，满树的梅花在枝头密密匝匝地簇拥着，仿佛要将这冰雪严寒的气息驱散。花色红得极致，似火非火，却又透着一丝清冷的高洁。

晨光熹微，透过薄雾洒在梅花上，更是为花瓣镀上一层朦胧。微凉的露珠从花瓣滚落，轻轻坠入雪地，激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

薄霜犹存，寒意未褪。寒风轻拂，花枝微颤，暗香浮动，满园梅花妩媚至极。

御花园的雨亭中，嫔妃们早已到齐不少。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皆是穿着艳丽的红衣，在这满园红梅中相映成趣。

最显眼的便是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嘉贵妃，她一袭明艳的大红色锦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牡丹，华丽中透着端庄。她鬓间也簪着几朵红梅样式的珠钗，微微颤动间，像是刚从枝头摘下的一般生动。

或许今天日子特别，寻常不苟言笑的她也愣是在脸上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听着众嫔妃谈笑，却也不加入她们的谈话。即便被人簇拥，她也只是不住地点头附和，只有李长岁开口时，她才肯从嘴里蹦出一两个词。

曾文昕正和安玉尘两个喜欢跳舞的，正围着吴嘉言说些在红梅下的舞蹈构思；宋成珮则是和顾吟风聚在一起激情吃瓜，徐霰雪入宫一事在二人口中滚过十余年，二人竟还聊得意犹未尽。杨落袖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倩攀谈，王倩虽是爱答不理，却也不好抹了面子。

李长岁笑吟吟地看着相谈甚好的众姐妹，继而对看上去不太自在的吴嘉言劝道：“你何苦放不下身段？放宽心吧，若是年年都有今日这般的太平景象，你这管协六宫的职责也算不负所托了。”

虽说李长岁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客套，但吴嘉言听罢，脸上的笑意微微淡去，认真回道：“你我同在妃位，你又怎知我的艰辛？这表面的繁荣，背后的波涛你可看得分明？眼前的景色虽好，但今年并不是一帆风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风波暗涌，我又有何自得之处？”

李长岁神色一滞，心道不愧是后宫中最能扫兴的嘉贵妃，一开口便将她的话头掐灭得死死的，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挽回气氛。

“院中的红梅开得真好！”好在李长岁话题转移得快，“听说今年修剪花枝的花匠是你举荐给内侍监的，你倒是有眼光，这般好的人才是从何处寻得的？”

吴嘉言微微一愣，目光中多了几分警觉，语气也随之变得谨慎：“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李长岁见状，连忙摆手笑道：“不过是下人们传来的闲话，都说你眼光独到，才让这红梅开得如此齐整。你不必太往心里去。”

“下人不可妄自议论主子的事，这是他们的僭越，不能不管。”吴嘉言皱眉道，“你身在妃位，不应伙同下人，纵容流言。”

“......”

李长岁平时也不爱与旁人交往，此番与吴嘉言攀谈已经殊为不易。两次冷场过后，李长岁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只好抬眼望向远处的红梅，干巴巴地赞叹道：“这梅花当真是好看得紧，色泽艳丽，倒也不负这大好冬景。”

还好除了吴嘉言之外，没人听到她这句不走心的赞叹，不然任谁都会觉得她夸得太刻意了。

“的确甚好，”好在吴嘉言这次没有拆台，“再过两个月，便是海棠开放的季节了。想必那时，春花相继绽放，也会是这般好光景。”

二人正赏着花，便看到四道人影从梅花开得最盛之处走来，正是紫宸宫四人。

李长岁微微一愣，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扬声道：“瞧，娴妃姐姐她们来了。”

“来得有些迟了。”吴嘉言道。

李长岁与吴嘉言的谈话声不小，在场的众嫔妃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纷纷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向紫宸宫的四人。

当她们的视线落在马姝雅身上时，一片惊叹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纯才人心思别致，今日这身装扮真是出尘脱俗，宛如仙子一般！”不知是谁第一个赞叹出声。

“是呢，”又一道声音响起，“咱们倒是想得少了，虽说穿得鲜艳，却被比下去了。”

要说先前那声赞叹是出自真心，之后那道声音的主人便是有些妒忌的意味了。众人连忙宽慰，都说只是别出心裁，各有特色罢了。

紫宸宫四人逐渐走近，自是也听到了嫔妃们的议论。马姝雅微微低头，似乎对赞誉视若无睹，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