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便知这扫兴的话出自谁人之口。
说话之人正是吴嘉言。她站在一旁,面色冷淡而严肃,眉目间不见一丝笑意。那双清冷的眼眸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嘉言说出这两个字后,原本正喧嚷的众人立刻噤声,不约而同地垂下头,目光躲闪,不敢再发一言。
李长岁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只是微微欠身,不再言语。其余嫔妃也纷纷敛住笑容,默默退了一步。
马姝雅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一僵,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轻垂下眼睑,淡淡地行了一礼,低声道:“是妾身冒昧了,只是不知妾身有何处不妥,惹得贵妃娘娘不快。”
“不知何处不妥?”
吴嘉言冷笑一声,目光凌厉,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马姝雅微微垂首,语气恭敬:“回贵妃娘娘的话,今日是除夕。”
吴嘉言听过这个答案,怒而拂袖道:“年节之时,众人皆穿红色图个吉利。你瞧瞧你,穿得像是披麻戴孝一般,这可谓妥当吗?”
在场的众嫔妃闻言,皆是神色尴尬,有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人则暗暗低下头去。
“披麻戴孝”——这词用得太重,场面一时寂静得只剩下风中轻颤的梅花声。
虽然众人都隐隐明白,马姝雅是想博个出彩,惹圣上注意,但这又何错之有?后苑哪个嫔妃没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今天是除夕,她穿了淡雅颜色的衣服,却也罪不至此。
林岫青见马姝雅眼眶微红,忙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贵妃还请息怒,纯才人并非有意如此。她只是觉得这身月白色,更能衬出雪中寒梅的清雅,并没有别的意思。”
即便是娴妃说话,吴嘉言却也不买账。
“娴妃,你也不必替她开脱。纯才人那点心思,谁人不知?”吴嘉言冷哼一声,“平日里随便她用什么法子博圣上欢心,可今日是什么日子,容得下她这样特立独行?说轻了是她不知世事,说重了便是诅咒大古,居心不良!”
这番话直白得如同鞭打,众人听得心惊,面色更为难看。即便是一些与马姝雅素来没有交往的嫔妃,此刻也觉得不至于此。
马姝雅强忍着泪意,低声道:“是妾身的错,妾身并无那般心思,只是考虑不周。”
李长岁见气氛愈发僵硬,也连忙上前,试图打圆场:“嘉贵妃,这大过年的,就别再说这些了。纯才人不过是衣服颜色选得不合适而已,怎能就上升到诅咒的程度呢?”
吴嘉言淡淡地扫了李长岁一眼,语气稍稍缓和,但依旧带着不耐:
“罢了罢了。纯才人,你这外衫颜色最淡,赶紧脱了,回去换一件红色的,省得叫圣上看到了觉得晦气。至于这梅花,你也不必赏了。万千红梅齐绽是好看,若是夹杂了别的颜色,旁人也会觉得碍眼。”
马姝雅闻言,微微一怔,出言问道:“在、在这里脱吗?”
吴嘉言冷声道:“对,就在这里脱。将那月白色的外衫脱了,里面的嫩粉色尚算过得去。回宫之后,换件喜庆的衣裳再赴下午的年宴吧。”
马姝雅愣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但她终究没有反驳,只是咬了咬唇,慢慢将身上的月白色外衫解下,露出里面那件淡粉色的内衫。
“贵妃娘娘,这......”
谢芝绮傻眼了,没想到吴嘉言真如此决绝,一点情面都不留。
马姝雅被逼至尴尬之境,勉强维持着平静的神情,但声音中已有几分颤抖:
“还请贵妃娘娘考虑天寒地冻,妾身只穿单衣回去,实在不合适。”
吴嘉言眉头微蹙,眼中寒意更甚。
“怎么?你是要违逆本宫的旨意吗?”
“并非如此。”马姝雅低垂着眼帘,轻声道,“若贵妃娘娘执意如此,妾身遵从便是。只是妾身可否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行归来?”
“你已起了不合时宜的念头,还有脸面回来?”吴嘉言俯视马姝雅。
“还请贵妃娘娘容妾身回来同姐妹们一起赏梅。”马姝雅咬了咬嘴唇,似是哀求似的说道。
吴嘉言的脸色骤然阴沉,冷厉入刀的呵斥顿时划破沉寂的空气。
“你真是个不识时务的蠢人!要你回来做什么?!”
“今天有多少贵人要进宫,你心中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