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是气派,秦奉安此时将内心的野心剖出,一时震惊四座。搜索本文首发: 拉小书网 laxsw.com
惊讶、敬畏、担忧......无论是群臣、嫔妃和王爷内心的真实感受如何,他们此时此刻都只能保持附和,绝不敢轻易表露异议。
不管是能上朝议事的,还是只能听从吩咐的,都不得不揣测起秦奉安说这话的动机——这是皇帝有意在朝臣面前示威,还是在暗示来年外扩的决策?亦或是,他还在犹疑不决,所以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圣上雄才大略,胸怀四方,实乃天下之幸!”已有赴宴者反应过来,荣光满面地附和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赶着贺喜,无一人提出质疑。
“圣上德行深厚,思虑周全,臣等远不及也!”
“圣上乃天之骄子,亦是天下人之君,雄图野望,有何不可!”
即便有对开放边境有异议的朝臣,也赶着恭贺。这会儿宫宴,不是上谏文的时候,这些老油条们最会做顺水推舟的事情。
太后面色稍霁,等宾客们都道贺完,才温言道:“不是哀家扫兴,只是哀家想提醒陛下一句——和域外的野蛮人做生意,多谨慎留心也不为过,切勿急功近利,以至导福为祸。”
秦奉安微微点头,脸上红晕更重。他端起手边的酒盏,轻轻晃动着其中的酒液,语气随意道: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寡人的一点想法罢了。方才见花卿饮茶,这才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面见域外使者时的旧事。诸位先不必往心里去,这会儿正是年节宴饮之时,只需专心眼前的珍馐,一切公务都待年节之后再议。”
即便秦奉安如此说,众人眼底的警惕却未散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尽管皇帝口头上淡化了刚才的言辞,可在场的人都明白,秦奉安的这番谋划或许早已深埋心底,并非单纯的酒后胡言。或许在酒精的刺激下,众人今日才得以听到这番言语。
皇帝口口声声说“不要放在心上”,身份各异的宾客们又怎么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除了谢芝绮,她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席间的重臣们个个心思缜密,不少人暗自交换眼神,心中各有盘算。
皇帝的意向虽已表露,但目前仍缺乏实质性的政策和命令,无法据此谋划具体的对策。这种半真半假的局面,对他们而言更是难以应对。若贸然行事,极有可能会在皇帝酒醒之后发现局势有变,到时再调整恐怕已为时过晚。
当然也有一部分臣子,尤其是那些心思缜密的老臣,早已在暗中谋划各自的应对策略。譬如,若皇帝真要推动对外扩展,他们应如何配合?若皇帝改了主意,如何保全自身不受牵连?
宴乐继续进行,歌舞升平,任由这个话题成为过去。每个人的面容上又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举杯饮酒,附和称赞,但目光中比之前多出一分审慎。
唯有花非勤不同,当他在听到秦奉安这番话时,心中并未感到迷茫或犹豫,反而好像有悬在一块巨石落地。
他缓缓端起三才碗,借由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秦奉安,又扫视了一眼娴妃。只见林岫青似乎比之旁人,反应更冷淡些,这才继续如常饮茶。
他,花非勤,愿意成为帝王狂言的第一个回应者。
华灯集聚之处明亮如昼,窗牖后竟不见月,一梦花洲。
乐声不休,舞姬们踏着鼓点,舞步飞旋,衣袖如云,纤臂如玉。无论怎样汹涌的暗潮,都似是会消弭在眼前的光景中。
宴席上的大臣们此时大多已喝得面色微醺,笑声也愈发放肆。然在这热闹喧嚣中,仍有少数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们意识到,若朝廷真要推动对外贸易,便意味着那些能出口货物的省份将成为未来朝局中的关键棋子。自然,桐花道所在的郁南巡抚花非勤便成了瞩目的焦点。有人端着酒杯,故作漫不经心地向他举杯,目光中隐隐透出羡慕与拉拢之意。花非勤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他只是微微一笑,故作谦逊地应酬着,不动声色。
时间在觥筹交错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宴会已近尾声。外面夜色愈发深沉,红灯笼的光芒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终于,子时的钟声从远处山寺传来。
众人早就停箸,这会儿也不过是在观赏歌舞,闲聊罢了,听到钟声后便不约而同静默,看向皇帝。
秦奉安微微抬手,笑着对众人道:“今夜宴饮已尽,诸位爱卿回家守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