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后，程暖夕出院了。

临走前，医生最后一次吩咐：“你这个情况很特殊，尤其要时时注意。毕竟才刚动过大的手术，且不说妊娠期的各种激素变化，内脏功能的负荷。光是胎盘位置就非常不乐观。你明白么？”

孩子快四个月了，B超检验，胎盘的位置偏右靠上一些。

医生会有这样的担心，主要是程暖夕肝脏手术的刀口距离胎盘着落点实在太近了。

这样的情况，到了孕后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好预料。

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每个妈妈都是伟大的，但也别太逼迫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医生已经这样劝了，程暖夕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准备的。

她明白，想要能够让这个孩子足月出生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她至少希望自己能够再坚强一点，哪怕八个月，七个月？

只要他能活下来，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再所不惜。

时间差不多了，程暖夕听到手机响，以为是林向北到了。

没想到这一接起来，竟然是季语锋的声音。

“季先生？怎么是你？”

“接你出院，还挑人？”

季语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不温柔。

程暖夕抬起头，对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为什么，竟穿了一整套休闲风。

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常年不见笑的冷倨，但衣着上的暖色调已经颠覆了他带程暖夕的一贯印象。

“看什么？住院久了，没见过男人？”

面对季语锋的揶揄，程暖夕的脸上泛起阵阵滚烫。

“我，我就问问，向北怎么没来？”

“你又不喜欢他，他昨天想要喜当爹，昨天就来。今天不想当，今天就不来呗？”

季语锋走到程暖夕面前的，提过来一把凳子，坐上去。

然后眯着眼睛，看程暖夕越发涨红如熟透苹果的脸颊。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暖夕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向北是我很好的朋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不是有心想要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慕锦年怀疑，担心慕家人再像之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想要害死这个宝宝。

“季先生，我……我想好了。”

程暖夕深吸一口气，看着季语锋的眼睛，说：“只要你能保护我和我的孩子，我愿意为四季集团效力。”

季语锋的眉头挑动了一下：“你可想好了？”

“嗯。”

“那你可知道，这对慕锦年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怕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想心里么？”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从来也没相信过我。从我知道自己有了这个孩子，也没打算让他履行所谓的父亲的责任。”

程暖夕低下头，双手轻轻捧在小腹上。

孩子三个月就有胎动了，四个月之后会变得明显。

但可能是因为程暖夕太瘦了，所以这还没到四个月，就已经能感觉到偶尔有小鱼吐泡泡一样的游动感。

她觉得那种感觉很幸福。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就这样轻易扼杀掉这种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