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四宝歪在船帮上,只是一阵阵干呕,有气无力地说道:“亲哥哥!我晕船了,只想呕吐。你快把我送上岸去。”
水生重新潜入水中,推着小船来到岸边。他先跳上岸,然后再弯腰去拉花四宝。女人的身子早软成了面条,哪里还走得动?水生没办法,只得把她抱下了船,扶着她站在岸边。
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灰砖洋楼,四层高,底层带围廊,窗户小得像只手帕,看上去倒像是马思南路监狱的牢房一般。楼前草坪上露天摆着十几张法式铁皮圆桌,有四、五个白俄逃亡贵族正坐在那里喝咖啡晒太阳。
女人嘤嘤气喘道:“好人儿!你扶我过去,看那个洋楼里面有床没有,好歹找一个,让我躺一会儿。”
水生于是扶着花四宝走过去。
坐在草坪上喝咖啡的几个白俄逃亡贵族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们:一个**着上身如黑泥鳅一般男人,后背上布满乱枝枯藤也似的疤痕,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裤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怀里搂着一个雨打梨花般羞云怯雨的湿漉漉的女人。
虽然他们在丽娃村见多了放浪形骸的男女,可是像二人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几个白俄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那个男人后背上的疤痕装饰很炫目,不知道上海滩可有高明的外科医生么?我也要照他的样子做一个疤痕后背。
灰洋楼门口站着个服务生,看见水生扶着花四宝过来,三步两步迎上前去,把他们请进了一楼迎宾大厅。
柜台里有个西装笔挺的白俄,还有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华人账房,一副见过大世面的表情,对二人稀奇古怪的样子毫不在意,笑容可掬地上前迎接,招呼道:“先生太太,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水生点头答道:“不错,是第一次来。刚才在湖里划船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有客房么?我要扶太太去休息一下。”
那个白俄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说:“客房当然有。只是我们丽娃村是个‘克老婆’(英文:俱乐部),客房只对克老婆会员开放。你要先办理克老婆入会手续才行。”
水生听白俄张口闭口“克老婆”,不晓得是个啥意思,又不好问,怕人家当他是阿土生。有心要走,可是怀里抱着个滴沥哒啦软成一团柿子样的女人,哪里走得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
“行吧。那就办个克老婆手续吧。”
“是的,先生。再好不过了!欢迎你加入丽的村克老婆,”白俄满脸堆笑道,“请你先缴纳一千块大洋会费,然后登记办理入会手续,这样你就可以成为丽娃村克老婆的会员了。我们将为你提供一个长期的客房号码。你以后每次来都使用这个客房,可以做你的小公馆。”
水生总算听明白了,原来白俄绕来绕去是要一千块大洋。他甩了甩方脑壳上的水珠,笑道:
“我今日身上没带钱,回头让伙计给你送来,你先给我办了手续再讲。”
白俄耸了耸肩膀,说道:“很抱歉,二位如果没带钱的话,只能下次再来了。”
“慢着!”花四宝突然说了一句,在水生怀里一扭,娇无力地伸玉手从耳朵上摘下一对翡翠耳环,又从玉指上褪下一个镶蓝宝石的大金戒指,“喏,给你,这些东西一千块大洋总有了吧?”
账房接过去,捧在手里看了看。他是个懂行的,当即咂着舌头说道:“十倍也不止呀。太太的首饰先存在这儿,哪日有功夫了再拿银票来换。”
“嘁!还算你懂事!快拿客房的钥匙来,回头再办什么劳什子手续吧。”
花四宝将身子一扭,重新变成软面条倒在水生怀里。
账房于是请白俄收了首饰,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来,下面坠个铜牌,写着号码二四七,递给服务生道:“快送先生太太去小公馆。”
服务生接过钥匙,引他们来到二楼。打开二四七客房房门,请他们进去。然后从外面关上门悄悄地走了。
水生半搂半抱着花四宝来到房里。
偌大一个房间,摆着几样法式家具,地上铺着弹性地板,踩上去一颤一颤的。屋子正中屹立着一张超宽大的法式弹簧软床,上面铺着华丽的丝绒床盖。
花四宝看见这张床,惊喜地“呀”了一声,贴着水生的耳朵说道:“亲哥哥,快扶我过去躺一下。”
水生于是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将她放倒在床上。
花四宝舒展身体,歪着头说道:“亲哥哥!我头晕得厉害,喘不过气来,快来帮我喘气。”
水生纳闷道:“帮你喘气?怎么个帮法?”
花四宝哼哼唧唧地回答:“哎呀,真是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