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一行离京返乡走的是官道。古代的交通网虽然跟后世相比是望尘莫及,但也存在,即把京师和全国各地大部分主要城市、重要城市连接起来的官道。走官道有很多好处,一是平坦宽阔好走,二是安全,官道是全国最忙碌的道路,沿途城镇众多,就算在荒郊野外也有集镇、客栈、驿站,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或手里银子不够,走官道走得风餐露宿的可能性不大。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三辆马车五匹马组成的车队里,理所当然地是夏华座驾的双驾马车上,一路书声琅琅。
还有半年多,夏华就要参加院试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温习功课、读书备考,在京城的四个多月里他基本上没看书,一直忙着写书赚钱,如今,他的重心要转移到学业上了。回家路上的时间不能浪费,为此,夏华改变了自己的生物钟,前半夜在住宿处写书,后半夜睡觉,白天一边坐车赶路一边读书,读累了、读困了就在车上补觉。
古人读书先从小时启蒙开始,一般是四到六岁,夏华原身就是六岁开蒙的,已经读书九年。关于开蒙,有的是家中长辈教授孩子,有的会送到学堂私塾请先生教导,有钱有势的人家则会把有名的先生雇聘到家里给宗族子弟们授课,学的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是古代蒙学三大读物,学完了,就要开始学习“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然后接着学“五经”,即《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把四书五经都学完,学生也差不多十四五岁了,可以去参加科考了。
这个学习过程分为两种,一是从启蒙到进考场一路都有先生手把手地指点教导,二是在先生那里初步学会、由先生讲解几遍、学得半懂不懂,然后回家自学钻研。第一种得有钱,毕竟让先生持续教上十年八年的费用可是不菲的。夏华属于第二种,他读书九年,前四五年是在镇上一家学堂里学的,后四五年因为家里实在交不起学费了,只能抱着书回家自学钻研。
四书五经一共九本书,在后世很多人看来,十年寒窗把区区九本**全背熟是不难的,死记硬背也能做到,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九本书只是基础,想要在科举上有所作为,只读这九本书是远远不够的,要读的书多着呢,古代文化人喜欢著书立说,几千年留下无数典籍,比如《春秋》,学完《春秋》,还要学对《春秋》进行注释、补充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等书,经史子集四大类,虽然儒学是主流,但《老子》《庄子》《韩非子》《荀子》等道家法家经典最好也要涉猎,史学的书籍就更多了,最起码要把《史记》学会,更别说《史记》只是二十四史之一(现在是二十三史,因为没有《明史》),这样,写起文章来才能得心应手地引经据典,写策论时才会有理有据。
说到写文章,除了会写八股文这种比专业论文还费劲的文体外,还要会写诗,无论是考秀才、举人还是考贡士、进士,都是要考写诗的而且非常严格,讲究典故运用、追求意境,可不是后世人编的只求押韵顺口的打油诗能比的,所以还要对诗词歌赋有越深越好的钻研。
再说科举考试,分为五级: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童试,即在地方举行的县试和府试的合称,通过了县试和府试,就不再是白身,而是童生,意味着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具备基本文化知识和文学能力,是读书人的第一个标签,但很多读书人考了大半辈子,从朝气蓬勃的黄口小儿考到行将就木的白发老者,还只是童生。最夸张的是,历史上还出现过多位百岁考生,比如清朝康熙年间的黄章、乾隆年间的谢启祚、道光年间的陆云从、李炜、余会来,这几位一百多岁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从老家出发一路跋涉几千里进京赶考,简直就是感动中国,搞得皇帝都看着不忍心,破格赏了他们一个功名。
院试,是童生在府城或州城的贡院参加的考试,考中了就是生员,通称秀才。考中了这一级,就算脱离平民阶层,进入“士”阶层了。如果在县试、府试、院试里都考了第一名,就会得到“小三元”的殊荣。秀才不再是普通的读书人,身上开始有功名的光环,能享受到一些普通读书人没有的特权,比如免除徭役、见到县太爷不用下跪、遇事可直接禀见县太爷、打官司时不会被随便用刑等。秀才分为三等,第一等是廪生,官府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钱粮,算是一种特殊津贴。
乡试,又称秋闱、大比,每三年全国统一举行一次,各省考生到省城考试,共有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