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你也有今天呐!这就是你的报应!”血溅三尺的宁夏巡抚府里,乱兵们为首者手持滴着血的大刀,狠狠地踩在已经被砍下来、脸上还保留着临死时惊恐万状表情的党馨的人头上,发出一阵痛快至极的狂笑声。
这个为首者名叫刘东旸,正是先前在总兵府门口发出“弟兄们!干脆反了吧”怒吼的带头者,他本是宁夏镇明军的一名下级军官,虽然军职不高、权力不大,但因为他为人慷慨豪爽仗义,所以在基层军士们里拥有不小的威望和号召力,也具有一定的领导才能。兵变前,刘东旸多次带领军士们向党馨、张维忠请愿,希望他们能按时发放粮饷和冬衣,延缓军户们缴纳赋税的时日,但都遭到拒绝,他本人作为“煽动闹事者”还挨了几顿板子,这几顿板子既让他进一步地赢得了大批基层军士的尊敬和拥护,也让他断绝了某种念想,彻底地绝望了,继而产生了反意。
在决定“抛弃幻想,准备战斗”后,刘东旸秘密联络上许朝、刘川白、张文学等一批军中跟他关系亲近并且也被逼得快要活不下去的下级军官,先后串联了八十多人,歃血为盟,准备发动兵变,他的上级江廷辅觉察到了他和他的同伙们的意图,急忙向党馨建议赶快补发拖欠的粮饷冬衣以安定军心,但党馨却不以为然,他还威胁刘东旸等人“你们想以作乱要挟上官,这是绝不可答应的,你们就不怕杀头灭族吗”。不得不说,这位党巡抚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断定这些被他逼得没活路的军士不敢狗急跳墙,于是,他现在求锤得锤、求死得死。
“王兄弟,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在践踏完党馨的人头狠狠地发-泄了胸中的怒火怨气恨意后,冷静下来的刘东旸看向他身边的一名军士。
这名军士名叫王松,是刘东旸的莫逆挚友,不过,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几个月前,刘东旸住在城外的老母亲和妻女遇到歹徒抢劫,恰巧路过的王松奋然见义勇为,救下了刘母、刘妻、刘女,自己还挨了一刀,得知此事的刘东旸急匆匆地赶来,对王松感激不已继而与之义结金兰。王松告诉刘东旸,他本是一个外地的小商人,在附近荒漠上被蒙古人打劫,这才流落到宁夏镇附近,如今,他与刘东旸已是结拜兄弟,反正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以后就追随刘东旸了,刘东旸便把他安排进自己所属的部队里,视为亲信心腹。王松因为读过书、识字,所以有头脑、有谋略,刘东旸很多事都听他的、征询他的意见。
“大哥,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只能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切切不可优柔寡断!”王松毫不含糊地道,“咱们发动兵变,还杀了巡抚,在朝廷眼里已是必须诛灭的叛贼,幻想向朝廷投降是死路一条,就算从众会得到从轻发落,大哥你是带头的人,轻者斩首示众重者千刀万剐!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才有机会闯出一条活路!”
刘东旸连连点头,脸色铁青、五官紧绷:“王兄弟你说的极是!”
王松继续道:“大哥你虽然深得弟兄们人心,但毕竟只能拉起几百人,区区几百人根本无法对抗朝廷的大军,下一步必须投靠哱将军、拥戴哱将军为首领。”
刘东旸微微蹙眉:“哱拜?他会跟我们一起干吗?”
“肯定会!”王松显得胸有成竹,“哱将军为人桀骜不驯,并且不甘居人之下,最重要的是,他手握数千兵马,有实力、有势力,也有威望和号召力,我们只有把他拉下水,跟他一起对抗朝廷,才有活路!当然了,我们就算跟哱将军联手也不可能改天换地,最好的结果就是朝廷解决不掉我们,我们以宁夏镇为根基,在名义上向朝廷俯首称臣,让朝廷默认我们以后割据宁夏一带,给我们封官许愿,让我们以后在西北有个独立小王国,就像西南的土司。”
刘东旸再次连连点头:“好兄弟,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就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去拜见哱将军,告诉他,我们愿意拥立他为首领,共举大事、共成大业!”
王松又补充道:“大哥切记,人心是成败的关键,我们反的是贪官污吏,以此举起大义旗号必能应者如云,不可伤害老百姓,军中很多弟兄的家小都是这里的老百姓,伤害了他们,就等于寒了弟兄们的心,弟兄们还怎么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干?另外,有很多官兵军士不愿跟随我们,把他们关押起来就可以了,不需要杀掉他们,我们接下来要对战朝廷大军,需要修葺城池、构建防线,这些人正好可以充当苦力劳工。”
刘东旸想了一下,点头赞同:“言之有理。”
一夜之间,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宁夏镇换了主人。宁夏巡抚党馨被杀,总兵张维忠先被乱兵们抓住打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