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既在灵州城协助魏学曾指挥战事,肯定要跟同在这里的一干官将打打招呼、互相认识的,毕竟是同僚了嘛。实际上,魏学曾麾下大部分官将并不在这里,都在宁夏各地各司其职,灵州城的武将主要就是副总兵李昫,他率领一支兵马驻守这里保卫这里和保护魏学曾等人,文官也不多,在这其中,夏华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哎呀,还真没认出来呢,原来是你呀!”夏华笑起来。
对方神色尴尬至极,并且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惶恐和畏惧。
被夏华认出的这个“老熟人”是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黑不溜秋、瘦巴巴的小老头,灰头土脸,满面的风霜和沟壑,不是别人,正是夏华的前准岳父…好像也是现准岳父宋子明。
很多事…夏华并不清楚,他也懒得关心无关紧要的琐事,他当年进京赶考并高中状元时,宋子明已经不在京城了,据说被调到某个荒凉偏远、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当地方官了,原来被调到了西北,担任灵州守御千户所兵备佥事。这兵备佥事本就是给进士当的,夏华是进士并且还是进士第一名的状元,能当,宋子明也是进士,也能当。
在西北吹了好几年的风沙让宋子明容貌气色大变,就像一条水灵灵的鲜鱼被钓出水后扔在太阳下晒成了一条完全脱水的咸鱼,所以夏华再见到他时压根就没认出他来,毫无疑问,宋子明这几年过得相当不好,整个人惨兮兮、苦哈哈的,边疆的条件哪里比得了京城或内地,艰苦的条件还是次要的,最打击他的是仕途升迁无望、前程黯淡无光,这一点足以摧毁他的精神支柱,所以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浑浑噩噩、麻木混日子的人,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要不是宁夏之役,夏华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宋子明,但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在认出眼前这个鲜衣怒马、气宇轩昂、被魏学曾带在身边还跟魏学曾有说有笑的青年正是当年被自己拒之门外的准女婿后,宋子明犹如死水的眼神里泛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就重新沉寂下去,他就像…再次见到鲁迅的闰土一样,畏畏缩缩、手足无措,还感到无地自容。
夏华没有跟宋子明多说什么,也没有提当年的事,有什么好说、好提的呢?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同僚。后世很多网络小说里常出现主角落魄时被人欺负、强大后花式打脸的情节,那只是一些网络写手的某种“意-淫”,真正的强者压根不屑做这种事,强者证明自己的强大不是通过践踏弱小、睚眦必报,而是通过战胜更强大的对手。
比起眼前的哱拜和东海对岸的丰臣秀吉,宋子明算什么?夏华哪有多余的精力干那么无聊的事。
宁夏战场上,明军有条不紊地执行着魏学曾、夏华等人制定的作战计划:稳扎稳打地收复河西沦陷的军镇城堡,把叛军都赶回宁夏镇,同时以宁夏镇为诱饵,引诱河套胡虏南下自投罗网,杨文、麻贵等将领率领的明军精锐陆续奔赴平虏城一带布防,准备迎头痛击南下趁火打劫的胡虏,在重创胡虏后,最后用地道爆破的办法一举攻破宁夏镇、全歼城内的叛军。
与此同时,辽东,鸭绿江北岸,当地明军也紧锣密鼓地动了起来,争分夺秒地集结和备战,军士们三餐饱食、伙食突然比起以前大大地丰盛了并且拖欠的军饷被一次性发放结清、每人还额外多发了两个月的军饷,全军上下得以士气大振。
倭国九州,肥后国,倭国远征军第一军团指挥官小西行长的领地。
都城宇土城的后花园里,小西行长举着一支火铳瞄准着百步外的一个靶子,在屏气凝神数秒后开了火,“呯”的一声枪响,只见百步外的那个覆着一层铁皮的厚木板赫然被打穿了。
放下手中火铳的小西行长先是错愕,然后是忧虑和默然。
“领主大人,感觉如何?”旁边的李旦淡淡一笑地问道。
小西行长叹口气:“精良!真的很精良!射程和威力都超过我国的铁炮。”他看着手里的新安铳,既爱不释手又忧心忡忡。
李旦淡笑道:“这就是明国最新研发出的火铳,正在全面装备给明国军队。”
小西行长脸上的忧色更浓重了。
李旦语气幽微地道:“领主大人,我很荣幸能被你视为朋友,既是朋友,就算会触怒你,有些刺耳的肺腑之言我也要对你说。贵国太阁发动的这场战争真的很不理智,以贵国的实力,吞并高丽是不成问题的,但高丽是仆从于明国的番邦,高丽有危,明国岂会坐视不理?贵国将跟明国爆发全面战争。明国的土地面积是贵国的三十倍以上,人口数量是贵国的十倍有余,明军的战斗力也绝非不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