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乌海大捷的消息后,魏学曾心花怒放、大喜过望,他一边准备写奏章飞马送去京城向万历帝报捷一边派人把夏华急急地请来。
“套虏实力最强的三部便是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多罗土蛮部,如今,三部里的二部已被我军重创,剩下的一部应该震慑畏惧、不敢越过雷池一步,如此,贼军的外援就断绝了,我军可以对宁夏镇发动总攻了,公玉,你觉得如何?”魏学曾目光炯炯发亮。
夏华思索了一下,并没有赞同:“魏公,本来呢,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多罗土蛮部在河套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三家互相牵制、保持平衡,如今,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被我军重创,多罗土蛮部趁机吃掉这两家残余势力不是没可能,那多罗土蛮部以后就能独霸河套了,这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如果有机会也重创多罗土蛮部,最好别放过。”
魏学曾点点头:“有道理,只是,既有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的前车之鉴,多罗土蛮部岂会重蹈覆辙?”
“那可未必。”夏华道,“人一旦产生贪念,就会利令智昏。三部里两部已无力支援贼军,那么,剩下的多罗土蛮部就是贼军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哱拜等贼首肯定加大利诱他们的筹码,给出更多的金银珠宝,开出更丰厚的条件,我们不妨同时示弱‘配合’贼军引诱多罗土蛮部。”
魏学曾问道:“如何示弱?”
夏华道:“我们原计划在打赢乌海战役后把一车车的胡虏首级和一队队胡虏俘虏押送着故意经过宁夏镇城下让贼军看到,以此打击贼军的士气和顽抗到底的信念,这一步不妨免掉,可让贼军不清楚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究竟损失了多少和我军又究竟损失了多少,继续高估形势、心存幻想,这是其一,其二,可散布假消息给贼军,说我军后勤补给艰难、粮草物资供应不济,坚持不了多久了,加上天气日渐转热,外地兵马水土不服,军中病倒者越来越多,其三,可多派遣使者前往宁夏镇内跟哱拜等贼首议和谈判、招降他们、故意开出一次比一次更高的条件,从而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实为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继而通过他们误导观望不决、举棋不定的多罗土蛮部,诱其也南下自投罗网。”
听了夏华的提议,魏学曾有些沉吟。
魏学曾对眼下的战果和战事进度是十分满意的,困守宁夏镇的叛军已是插翅难飞的瓮中之鳖,套蒙三部被重创了两部,还不够吗?接下来只要轰地引爆宁夏镇城墙下地道里的火药,全军杀入城内,一举剿灭贼军,此战就干脆利索地全面获胜了,赢得漂漂亮亮,他向万历帝交上了一份起码九十分的答卷。夏华建议故意延长此战进程,引诱多罗土蛮部上当并也对其重创之,魏学曾不太想这么做,他担心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督帅,”同在现场的、在数日前抵达这里的叶梦熊十分推心置腹地道,“公玉言之有理,宁夏镇的贼军已必败无疑,我们不需要太着急消灭他们,比起消灭宁夏镇的贼军,重创多罗土蛮部更加重要。把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多罗土蛮部都重创了,河套起码能太平二十年,西北边界也起码能安宁二十年,意义重大呀!我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看得更广阔一点。”
原本有些踟蹰的魏学曾看到叶梦熊站在夏华那边,终于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直拖下去,一个月内,如果多罗土蛮部也南下了,就迎击他们,如果他们没有,那就算了。”
“魏公明见!”夏华向魏学曾行了一礼。
在夏华看来,这场宁夏之役已经没什么大的悬念了,比起眼前的战事,他曾考虑过趁机收复河套,结果…在反复亲眼实地查看外加请教魏学曾等了解河套情况的人后,他发现自己先前的构想纯属纸上谈兵。
诚然,“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只是,时代是会变的,就像青藏高原那样,河套的气候水土在千百年里也发生了重大变迁。明清时期,小冰河影响越来越严重,适宜农耕的温度带大幅度地南移,河套这种属于北方的农牧混杂区的土地沙漠化十分严重,连游牧民族都嫌弃,加上游牧民族又不会搞开发,所以维持自然状态长达几百年,“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幕画面在明朝是不存在的,河套大部分是沙地和沼泽。
不仅如此,河套靠什么“富”起来?黄河,但黄河有个大毛病,就是河道会变迁,几千年来,黄河较大的改道足有26次。黄河河道的变迁会导致原河道两岸地区的水力灌溉利用、田亩开垦活动日益困难,后世的华夏八大沙漠之一、乌兰布和沙漠在秦汉唐时可是河套人口最多的地方,结果因为黄河河道逐渐南移导致当地越来越干旱缺水,最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