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的他走出大殿向西边的明国燕京方向三跪九叩,高呼“臣李昖叩谢天朝天恩”,随后一边千恩万谢一边赠送了一大堆礼物给沈惟敬。
“对了,殿下,”沈惟敬一边毫不客气地把李昖送的礼物统统落袋为安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听说,此次倭寇入侵,贵国将兵几乎个个都是一触即溃、闻风而逃,唯独两人逆流而上、力挽狂澜,一个是海上的李舜臣,一个是陆上的李尧臣,前者打得倭军水师丢盔弃甲,后者打得倭军陆师满地找牙,真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人杰呀,就连我们天朝皇帝都耳闻他们的英雄事迹,还对此纳闷不已,高丽既有如此杰出人才,为何战前却名不经传?为何没有得到殿下的重用?”
李昖顿时尴尬不已:“这个…确实是寡人的责任,寡人识人不明,惭愧,惭愧!”他心里暗暗下决定,连天朝皇帝都知道李舜臣和李尧臣的名字,自己一定要好好地重用这两个英杰。
沈惟敬在义州待了几天后便动身前往已被倭军占领的平壤、准备跟倭军高级将领展开接触和谈判,并且就带了几个随从,对此,李昖、柳成龙等高丽君臣都敬佩赞叹不已:天朝上国不愧是天朝上国,果然是人才济济啊,连这么一个长相喜人的使节都有这么过人的胆魄。
带着几个随从,沈惟敬骑着马,近乎大摇大摆地径直前往平壤城,刚进入倭军占领区,他就被一大群倭兵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环绕他的是密密麻麻的火枪长矛大刀和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但他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甚至还很趾高气昂,用纯熟流利的倭语高声道:“我乃大明天朝皇帝派来的特使,速速叫你们的小西将军过来迎接我!”
半晌后,倭军第一军团指挥官、平壤地区倭军总指挥小西行长策马而来,看到沈惟敬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忍不住称赞道:“阁下在白刃之中颜色不变,如此胆色,我国境内亦未曾见识。”
沈惟敬呵呵一笑:“你没听说过唐朝的郭令公吗?当年回纥数万大军进犯,他单枪匹马闯入敌阵,丝毫无畏,我怎么会怕你们这些人?”
小西行长笑了笑,对沈惟敬产生了几分敬重,然后向沈惟敬朝着平壤城做出请的手势。
大半个小时后,沈惟敬被小西行长带进了他在平壤城内的军团指挥部。
双方就座后,先是一番说者没当真、听者也没当真的官样文章式的外交客套话,然后,沈惟敬看似漫不经心地用汉语说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小西行长顿时心神一惊,他迅速恢复表情如常,对现场的部下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现场只剩小西行长和沈惟敬两人后,小西行长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沈惟敬,轻声道:“原来…沈大人也是夏大人的人?”
沈惟敬笑着点了点头。
沈惟敬是浙江嘉兴人,他在这场高丽战争爆发前只是一个没有官职、功名在身的平民,以经商为生,自幼随其父与倭人做生意,所以精通倭语,对倭国的国情也很了解,后来家道中落,他流寓燕京,认识了赵士祯的仆人、曾流落倭国的沈嘉旺。夏华的好友和心腹胡世赏在宁波当市舶司副提举,经常跟倭人打交道,自然需要沈惟敬这种人才,加上赵士祯的关系,夏华认识沈惟敬是顺理成章的事,不多时,沈惟敬秘密加入了阴阳院,主要担任李旦的助手。
此时的大明军队正为抗倭援高进行着紧锣密鼓的战备,但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明军需要对倭军施行缓兵之计,需要派人前去“忽悠”倭军,让倭人以为明国不打算跟倭国大动干戈、只想和谈完事。负责这事的兵部石尚书正愁手下没有合适人选,沈惟敬主动上门、毛遂自荐,石尚书喜出望外,当即给了他一个游击将军的荣誉衔职,派他立刻前往高丽出使。
沈惟敬表面上是给明政府办事,暗地里是给夏华办事。
“小西将军,”通过那句暗语证明自己的第二身份后,沈惟敬不慌不忙地直奔主题,“大家都是聪明人,丰臣秀吉或许已经发了疯,你肯定没有跟他一起发疯吧?你觉得倭国能打败大明吗?你觉得大明能置之不理、坐视倭国吞并高丽吗?我直接把话撂在这里吧,大明王师三十万大军即将进入高丽,到时候,你的第一军团必然是首当其冲。你的嫡系兵马都打光了,那你还有小西家族以后会怎么样?”
小西行长神色阴郁而畏惧:“夏大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