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汤显祖六弟汤良祖从新安县来到汉城向夏华汇报新安县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汤显祖兄弟六人,他排老四,汤显祖在被夏华招揽后,他的兄弟家人们自然都搬到了新安县,有的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有的给汤显祖帮忙打下手,有的以平民身份生活从事自己喜爱的事,都过得很不错。
新安县现任知县是汤显祖,但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夏华,一年过去了,汤显祖除了要向他的顶头上司广州知府汇报工作,更要向夏华汇报工作,并且,他向广州知府做的汇报是“七分真三分假”,向夏华做的汇报才是百分之百真。
汤良祖告诉夏华,在去年即万历二十年,新安市舶司向朝廷和万历帝上交了四百万两,但实际盈利五百五十多万两,缺了的那一百五十多万两自然是“夏华的那份”。
夏华听得很满意,他是在万历十七年十一月中旬到新安县上任的,次年即万历十八年,他给万历帝赚了一百五十万两,第三年即万历十九年,他给万历帝赚了三百万两加二百万两,去年,他离开了新安县,但已完全驶上正轨、运营成型的新安市舶司继续发挥摇钱树的作用,结结实实地赚到了五百五十多万两,四百万两归万历帝,一百五十多万两的“零头”归夏华,君臣二人皆大欢喜。
夏华记得,当初他还在燕京、还没动身前去新安县赴任时,万历帝给他提出的“挣钱要求”是:第一年挣来一百万两,第二年挣来二百万两,第三年挣来三百万两,第四年挣来四百万两,从第五年开始,每年必须都有五百万两。数字一目了然,夏华创立的新安市舶司年年都超额完成任务。
此时在广东,外贸通商口岸的“龙头老大”自然是新安,但另有两地紧跟新安的脚步,也发展得越来越好,正是在那场商战风暴中被朝廷趁机趁势收回的广州市舶司和新开的潮州市舶司。新安、广州、潮州,广东的这三大外贸通商口岸可谓引领、提振广东乃至华南地区经济发展的三只领头羊,外贸日益兴旺、如火如荼,呈现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根据一位欧洲传教士的观察和记录,仅仅一个沙漏的时间,进出新安县大明港的各国货船就高达四百多艘,广东和潮州虽然都不如新安县,但也都有百艘以上,这些忙碌无比、进进出出的各国货船给大明朝、给华夏带来的滚滚的巨额财富。
或许有人会质疑,此时的外贸真这么赚钱?答案是:真的这么赚钱。根据真实可靠的史料记载,在明朝中后期,全球足有约三分之一的白银流入了华夏。然而,如此惊人的财富,跟明政府没啥关系,因为明政府是禁海的,不怎么对外进行官方贸易,跟外国人做生意疯狂赚银子的是那些背景深厚的东南沿海豪强大族们,方式是走私,最终搞得明政府穷得叮当响,豪强大族们则富可敌国。
夏华在新安县做的那些事就是要把“外贸通商”这条大财源从东南沿海豪强大族们的手里抢到明政府的手里——其实不完全到明政府手里,赚的钱分为三份,一份被夏华暗地里揣进了口袋里,一份被万历帝刮走了,剩下的一份才进入明政府的国库——所以,无数的人恨死了他。
新安、广州、潮州,广东的这三大外贸通商口岸基本上都在夏华的掌控中,新安无需多言,是他白手起家一手创立的,广州是他“收复”的,潮州当地的豪强势力就是潮汕商团,是夏华的盟友、部属,所以,夏华或他的部下们在新安、广州、潮州奉万历帝命令为明政府还有万历帝本人搞外贸赚钱的同时,趁机“夹带私货”卖给外国人赚钱是再方便不过的事了,因此,新安、广州、潮州的外贸模式是这样的:
明面上的官方贸易,所获利润先被夏华捞一把,再被万历帝大捞一把,剩下的进国库;
暗地里的“夹带私货”贸易,所获利润基本上都是夏华的。
说白了,新安市舶司去年赚了五百五十多万两,四百万两归万历帝,一百五十多万两归夏华,除此之外,夏华通过“夹带私货”贸易又赚了少者大几十万两多者上百万两的银子,广州和潮州也是如此。
华夏适合搞外贸的地方无非就是苏、浙、闽、粤四省的沿海港口,以前,这些地方的既得利益者们结成既得利益集团,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形成了一张水泼不进、针扎不入的攻守同盟、利益网络,“外人”动这张网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公敌,只有这样,沿海地区才会一直被他们把持和垄断,绝大部分的外贸利益才会落入他们的私人腰包,但随着夏华把这张网在广东撕开了一个缺口,立刻对闽、浙、苏等地造成了多米诺骨牌般的破坏效应,逻辑很简单:内地的商人想要把货物卖给外国人,你闽浙苏的